這麼想覺得痛苦,但又覺得無所謂,人生本就是痛苦的,或者在痛苦中掙扎走出得大涅槃,或者在痛苦中消亡自己得大解脫,兩者都是幸福。
耶律詢如確實在他身後。
她沒說話,低頭對著耶律曇吐出的血跡,回憶著先前那「叮噹」一聲發出的地方,用腳輕輕撥了撥那冰稜。
她的嘴角,不易被人察覺地輕輕抿了抿。
「這貨誰呢?怎麼感覺熟悉呢?」景橫波好奇地探頭看耶律曇的臉,「還有,好端端地怎麼會扮宮胤?這扮得可真像!」
說著她便伸手要撕耶律曇臉上的易容。
耶律詢如忽然從背後轉了出來,一拍景橫波的肩,問:「喂,真宮胤呢?」
景橫波被這一提醒,頓時忘記了撕易容的事,四處張望:「咦,宮胤呢?」
「在這囉嗦什麼?他能有什麼事?」紫微上人拎起了她,「易國軍隊要過來了,要麼走,要麼打架,你準備怎麼玩?」
「我要在這等宮胤。」景橫波道,「老不死你最近一定很閒,有架打你先上。我要先把這傢伙的面具撕開來,看看到底是哪只,怎麼感覺這麼熟悉呢。」說著又要去撕面具。
耶律詢如忽然又拍拍她的肩,道:「哦對了,差點忘記一件要緊的事兒,最近我得了一個東西,給你看看。」
耶律祁臉上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轉頭看一眼景橫波。
景橫波縮手,「怎麼?」
耶律詢如呵呵笑著,掏出一個錦囊。
「喲,你要送我錦囊啊。」景橫波笑瞇瞇接過來,「真是不好意思……」
「我過來的時候,被一個姑娘攔住,拿著這個錦囊,向我打聽她的未婚夫。」耶律詢如笑瞇瞇地道,「我聽著她的未婚夫很是耳熟,所以就把錦囊要過來了,帶給你瞧瞧。」
「人家拿錦囊打聽未婚夫,你帶來給我看幹嘛……」景橫波莫名其妙地打開錦囊,手指摸到一樣東西,笑道,「這東西觸感倒特別……」微微向外一抽,隨即手指一僵,臉上表情也一僵。
耶律祁似笑非笑打量她表情,又看一眼耶律詢如,最後看一眼耶律曇。
景橫波保持著錦囊打開一半,手指把東西抽出一半的動作,發了一陣呆,半晌又快速捏了捏錦囊底,又發了一陣癡,紫微上人倒好奇了,探頭過來看,被她一巴掌推開臉。
「這東西哪來的……」景橫波半晌氣若游絲地道。
她現在什麼都忘記了,滿腦子都是這錦囊,錦囊裡的東西太熟悉,一看就知道是宮胤的,而宮胤肯定將這東西貼身珍藏,死都不會肯給人,更不會給情敵的姐姐耶律詢如。
未婚妻?
腦子裡有點亂,信是肯定不信的,但卻不明白這事兒是怎麼發生的。
現在別說耶律曇,就算來個太史闌,都未必能拉走她的注意力。
「一個姑娘給的啊,拜託我幫忙找人呢。」耶律詢如悠悠閒閒地道,「說是半個月前,在玳瑁邊境,遇上一個男子,當時那人正困於危境,需要去救人,這姑娘對那男子一見鍾情,不惜捨身相代,救他出困境。當時這姑娘也有私心,看中了這男人,以婚約相要挾,要對方答應娶她,才肯冒險相救。那男子時間緊迫,實在無法,就答應了姑娘的要求,和她定了婚約,給了她這個錦囊。然後姑娘就找不到人了。她家裡人要給她定親,她死活不從,挨了好多頓打,後來她便和家人說,自己私定終身的男子,絕非凡物,一定比家人找來的要好,家人便押著她出來找這個未婚夫,要親眼見一見,找不到的話,還押她回去嫁人。事關終身,她一心要找到未婚夫,捧著錦囊裡的畫,逢人就打聽。正巧遇上了我們,我們覺得這畫眼熟,又不願意這種畫隨便給人瞧,好說歹說,答應幫她一定找到人,把錦囊拿了過來,現在給你瞧瞧,這玩意你熟悉嗎?你說,這男人是誰呢?」說著托著下巴,笑吟吟看景橫波。
耶律詢如很清楚,以景橫波和宮胤的感情,隨便編個男子變心的狗血故事是沒用的,景橫波反而不會信,所以她如實相告,只換個主角,八分真兩分假,最可信。
景橫波早已聽得臉上開了醬油鋪,五顏六色變幻得精彩。耶律詢如說的時段,似乎就是她自入死角逼宮胤來沉鐵那時段?她後來隱約聽宮胤提過一兩句,說路上不斷遇到阻礙,耽擱了時日。難道就是在那時候,宮胤為了脫身,不得已和人訂了婚約?
她細細將耶律詢如的話都想了一遍,覺得時間地點人物都符合,不是曾經參與或者聽說,不可能知道宮胤遇見阻礙的事。
她也想過這事兒是不是就是耶律詢如自己幹的,但總覺得詢如似乎沒這麼好心,救弟弟的情敵?宮胤可是曾真心要殺耶律祁呢!
「嘿嘿嘿嘿嘿。」紫微上人一聽,就明白了這是說白蒲林,眼珠轉一轉,心想似乎耶律詢如在使壞,做好事可以不參加,使壞必須摻一腳,立即道:「說的是玳瑁和沉鐵邊境的白蒲林吧?老夫曾經經過,那裡有布過陣法的痕跡,而且是相當了得的大陣,喲喲,就算換老夫,也得花上好幾個時辰才能解開呢。」
景橫波「呃」地一聲,又信三分,忽然將錦囊往自己懷裡一揣,一把抓住耶律詢如的手,「姐姐,那誰,那誰的未婚妻啥的,現在在哪啊?」
耶律詢如眼珠轉轉,「我把她安置在幻都城的一家客棧裡了。那客棧叫長安。」
「那咱們走吧。」景橫波立即拽著她要走,「我去找那妹紙談談,談談。」
「談什麼?」耶律詢如不肯走,「你不是要等宮胤嗎?」
景橫波現在才不肯等宮胤,她得在宮胤找過來之前,把他的未婚妻解決,不然當著他的面去解決那個姑娘,輕不得重不得,歷史遺留問題清理不乾淨,麻煩可就大了。
女人捍衛愛情的某些嘴臉,還是不要給男人看見的好,她青面獠牙地磨了磨牙,耶律詢如覺得彷彿聽見了磨刀霍霍向未婚妻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