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我一個不少,」景橫波一笑,「我有事要查看。」
雷熙眼色一動,幾個人挪動腳步,攔住了她的去路,雷熙冷笑道:「這時候,不方便走吧?」
那群黑衣人忽然笑道:「咱們能進來,自然是有人幫忙。」對景橫波點點頭道,「小兄弟,多謝你,不用擔心,我們會帶你一起走。」
眾人嘩然,所有眼光唰一下集中到景橫波臉上,隨即轟然一聲,怒罵呵斥,潮水般爆發。
「果然有問題!」
「難怪鬼鬼祟祟要走!」
「先前作戰的時候就一直不在!去聯絡這些人了吧!」
「他還謊報軍情呢,說有禹國軍隊要偷襲,哪有禹國軍隊?幸虧隊長沒聽他的改變部署,不然所有人都要死在他手上!」
「奸細!奸細!」
「殺了他!」
「嗆啷」聲連響,寒光閃爍,刀劍齊出,對準了景橫波。
寒光迫人,暗夜裡閃爍的厲眸似要擇人而噬,氣氛緊張,景橫波卻輕輕地笑了。
「今兒可算見識賊喊捉賊了。」她道。
雷熙臉色一變,隨即厲聲道:「任你舌燦蓮花,今兒也要交代在此地!」
「喂,我說,」景橫波端著下巴,指尖對著那群黑衣人,「現在難道不是該先把囚犯截下來,把敢於劫囚的狂徒都處理掉,再清理門戶嗎?你這麼急著要針對我,不會是想先製造一場混亂,好讓這群傢伙趁亂溜走吧?」
火光下雷熙臉色有些發青,隨即硬聲道:「你倒是牙尖嘴利,但你和這群劫囚者是一夥,先拿下你,再拿下他們,也一樣!」
「可不能拿我們。」那群黑衣人笑著晃著手中紙袋,「逼急了,我們一撕,所有囚犯就得斃命。死一個好還是全部死好,這筆賬你們該會算吧?」霍然臉色一變,厲聲道,「退後!都退後!不然我就全殺了這帳篷裡的囚犯,到時候你們也是死罪!」
兵士齊齊變色,蔣亞神情為難,雷熙目光閃動,輕聲道:「可不能讓這些人都死了,走一個耶律家的,還可以說耶律家勢大,趁亂搶人,你我頂多背個處分。如果全部死了,咱們怎麼擔得起這責任?」
蔣亞沉吟著,半晌鐵青著臉揮了揮手,那群黑衣人得意地微笑,眼看士兵們慢慢撤開了包圍圈。
包圍圈對他們撤開,卻沒有對景橫波撤開,那群黑衣人的領頭者目光一轉,盯著景橫波,嘎嘎笑道:「小兄弟,你立了大功,咱們本該帶你走的,只是你也看見了,如今情勢不利,咱們也顧不得你了,你且好自為之吧!」
說完大笑著縱身而起,其餘黑衣人緊隨其後,雷熙冷著臉一指景橫波,道:「拿下!」
「別走!」這一聲和雷熙同時,聲音更冷,發自景橫波身後,眾人回頭,就看見隔壁帳篷裡,緩緩走出高高瘦瘦的白色身影,卻是南瑾。
那群黑衣人根本不理會,卻聽見南瑾高聲道:「你們還有人沒帶走!」
那群黑衣人愕然回首,南瑾衣袖一揮,眾人頓時嘩然。
南瑾身後帳篷掀開,露出一大堆人體,一個疊一個疊羅漢一樣堆著,看上去是一群衣著華麗的年輕人,最上面一個人臉色青白地昏迷著,南瑾走過去,一把揪住那人頭髮,對那群黑衣人道:「救了老大,丟下老七?」
黑衣人驚呼:「七公子!」一群人臉色大變,縱起的身形不由自主落了下來。領頭黑衣人臉上汗水滾滾而下——今晚行動本是七公子耶律哲策劃,但行動前七公子忽然失蹤,當時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好在城中還有別人主持,當即決定繼續按原計劃進行,誰知道一切順利,救出了大公子,卻看見七公子被困在了營中!不僅七公子,臨州貴族子弟,乃至大都幾位重要人物,都在裡面!
救出一個,卻失陷更多更重要的,豈不是前功盡棄?
更重要的是,這樣一來,今晚的營救計劃也就毫無意義,便是此時拋下七公子帶走大公子,還有那許多的貴族子弟都不理,事後耶律家族一定會被其餘同盟責難。
景橫波也有些詫異地看著那堆人質,難道是南瑾趁亂綁來了這群公子哥兒?她什麼時候這麼聰明愛管閒事了?不過綁來這群人談何容易?
聯想到剛才那雪團,她心中若有所悟。
此時變出突然,大多數將士莫名其妙,不明白這些人好端端的怎麼忽然不走了,連蔣亞也在愕然四處張望,景橫波忽然格格一笑,盯著雷熙,曼聲道:「雷副隊長,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怎麼,你認識這些新冒出來的人質嗎?」
雷熙沉著臉,冷聲道:「你這叛徒,有何資格在此胡言亂語?」
「我只是問一聲你認不認識這些人質,哪來的胡言亂語?」景橫波笑吟吟地道,「瞧起來,你和那幾位黑衣大哥,臉色一般難看呢。」
「叛徒!」雷熙眉毛一挑,「這什麼時候了,你還在讒言中傷,是要攪亂局勢,好趁機逃脫嗎?」
「這似乎是你擅長的手段。」景橫波笑答。
「住口!」雷熙越發暴怒,「來人——」
「夠了。」蔣亞忽然皺眉道,「查辦奸細的事等會再說,先把眼前事情解決要緊。」
雷熙一怔,手中出鞘半邊的刀停住,半晌,深深吸一口氣。
「把他先押下去,等會審問。」蔣亞看也不看景橫波,揮揮手,他無心現在聽這樣的糾紛,注意力都在那群劫囚的人身上。
雷熙手按在刀上,目光閃動盯著景橫波,大有景橫波敢拒捕他就讓她血濺當場的意思,景橫波卻出乎他的意料,根本沒有反抗,歎了口氣,任由那些士兵帶走,雷熙盯著她的背影,目光陰鷙,隨即轉過頭來。
場中那群黑衣人驚怔了半晌,終於還是做了決定——被俘的人質太多,要救也救不了,還會讓自己等人全部失陷,不如救出一個是一個,先把大公子送出去再說。
當下那群黑衣人冷笑一聲,「走!」
人質堆上,最上面的耶律哲抬起頭來,目光怨毒地盯著遠去的黑衣人們——家族永遠都這樣,同樣是耶律家族的子弟,大公子的性命,永遠都比他們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