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入那一瞬間,她下意識雙手向外一擋,生怕遇上裸男或者**的胸膛。
什麼也沒遇上,澡桶裡空蕩蕩的。
澡桶的水還很熱,散發著淡淡的藥味,不算難聞,熱水浸潤的感覺很舒服,週身毛孔都似被打開了,體內熱流流竄,腦中那種中了毒煙暈暈的感覺也消散了不少,她一時竟然有些貪戀,賴在澡桶裡不肯出來。
她眼光四處轉,想要看清楚人在哪裡,此時院子裡忽然掛起了燈,燈光透過窗紗射進屋內一片朦朧,正好隱約將對面屏風照亮。
她的眼睛忽然就直了。
屏風後,有人在穿衣服……
穿衣服也罷了,她不是沒見過人穿衣服,再說還隔著個屏風,只是這人穿衣服的姿態,太奇怪了。
衣服掛在屏風上,是件寬大的白色寢衣,那人手指一動,衣服滑下,他又一彈手指,衣服飛起,在空中展開,當頭套下,從頭到尾,那人除了手指動彈,全身就沒動過。
燈光打在屏風上,映出他的身形,雖然坐著,也可以看出修長精緻,略略清瘦,線條卻凝練結實,從肩到腰,增減不能,她忽然便想起了剛才一瞥間,閃爍著水珠晶光的肌膚和軀體……
景橫波怔怔盯著那身影,腦子裡卻在不斷回想宮胤的身材,記憶中她似乎沒有很清晰地看過他呢……
忽然眼前一暗,美妙的男體消失,院子裡的燈滅了。
燈滅的剎那,風聲急響,有人的腳步如風般捲至,景橫波回頭,就看見白影一閃,南瑾出現在門口。
景橫波剛要打招呼,南瑾身後人影一閃,一隻雪白的手掌猛地砍向她的肩頭,那少女在南瑾肩頭上,露出半張皺眉的臉,她臉上表情有些怪異,出手卻毫不容情。
南瑾回手也毫不猶豫,身子一翻,反手一掌就拍了回去,轟然一聲門簾珠串四處飛濺,連門框都在顫抖,那少女似乎不敵,身子向後一翻不見。
南瑾也不理會她,一個箭步衝了進來,景橫波見她這樣,自然是為了救自己而來,想到屋內還有一個一直一言不發的神秘主人,急忙提醒道:「明珠,小心屏風後面!」
此時南瑾正衝到澡桶邊,剛剛抬起手,指掌間青光一閃,聽見景橫波這一句,不禁一怔。
一怔之下,手掌便沒能及時拍下,屏風後忽然一聲微響,白光一閃直奔南瑾。
景橫波一看南瑾此時竟然在發呆,不禁一急,橫肩一撞南瑾,地上本就有水,南瑾被這一撞,滑開了兩步,此時景橫波聲音才到:「小心!發什麼呆!這裡頭人厲害,別救我了快走!」
「叮。」一聲微響,什麼東西從南瑾身上落地,景橫波轉眼一看,只隱約看見青藍光芒一閃,她一怔,再要看時,地面上水漫過來,那東西忽然就不見了。
南瑾似乎又在發呆,忽然屏風卡嚓一響,南瑾和景橫波都霍然抬頭,眼前又是白光一閃,如雪電如奔雷,直劈兩人面門,那白光來勢太快,以至於剎那間景橫波都覺得眼前似忽降大雪,整個視野裡萬物退去,只剩那茫茫一片白。
景橫波想起剛才那白光出手,似乎就對南瑾毫不容情,抬手就將南瑾一推,「出去!」
南瑾霍然轉頭看她,手一抬指間微光一閃,正劃向景橫波腕脈!
景橫波心中一沉。
此時兩人極近,來不及思考也來不及避讓,手上已經感覺到徹骨的涼意。
「嚓。」一聲微響,淡黃的筋繩斷落,景橫波手上一鬆。
她雙手得到解放,也呆了一呆,一眼看見那白光正衝著南瑾而來,下意識伸手撈住,南瑾「啊」地一聲,大聲道:「不可……」
景橫波手一伸出就後悔了,那白色東西沾了水,甩過來的風聲呼呼,一聽就知道滿貫真力,堅如鐵石,自己用手直接擋,只怕手都要被抽斷。
但此時撤手已經來不及,「啪」一聲,南瑾閉上眼睛。
景橫波卻瞪著眼睛,看著忽然變軟的白色布料,原來就是一截長長的白布,浴巾一樣的東西,剛才的兇猛堅硬已經沒有了,軟軟地在她手上繞了一圈,忽然一股大力湧來,她身子飛起。
南瑾睜開眼,仰起頭,看著景橫波身形在頭頂飛過,烏黑的長髮蕩起,在身後搖曳出暗色的弧線。
身後澡桶忽然倒了,熱水奔湧而出,奔湧出的熱水剎那間變成一大片冰雪,嘩啦啦撞在她背後,將她硬生生推出了門,她跌倒在院子中地面上,滿頭滿身的冰雪碎屑。
她也不起身,在一地泥濘中,垂著頭,半長的發散亂地披在背上,閃著水光,似淚光。
院子裡,那少女站在那裡,淡淡冷冷地望著她,慢慢揉搓著剛才受傷的手腕。
南瑾也不理她,也沒什麼愧疚之色,慢慢爬起身,仰頭看星斗閃爍的天空。
少女在她身後冷冷道:「放棄了?」
南瑾還是不說話,少女冷笑一聲,「可笑不?你幾次三番要殺她,她幾次三番提醒你。他幾次三番要救的是她,她幾次三番跑來救你。」
南瑾似乎震了震。
她素來挺直的腰,此刻似微微佝僂,夜色將空寂填滿,她鑲嵌在黑夜中的身影,幾分孤涼。
少女也不說話了,微微歎息一聲,此刻她心中也滿是複雜的情緒,理解南瑾的做法,不知道這人間複雜局該如何來解。
良久,她聽見南瑾輕輕問:「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景橫波飛了起來。
下一瞬「砰」一聲撞倒了屏風,撞上一個胸膛,將那人撞得往後一倒,正倒在牆上,身子微微傾斜著。
她知道就這個趨勢,自己撲倒那屏風後的人毫無疑義,可是她也沒想到,臉貼著的肌膚,竟然是細膩光滑的,還沾著微微的水汽,有濕潤的水珠落在臉上,緩緩滑過她臉頰,再順著臉頰一路向下,她下意識地一路向下,看見大開著的寢衣領口,紐扣沒來得及扣上,再被她這樣撞開,現在一線春光,幾乎已經裂到了腹部,她甚至可以看見對方平滑的腹肌,隱隱約約的人魚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