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冥冥中自有預示,比如那曾經讓女皇吐血的皇圖絹書,多少年之後,也許能再讓她吐血一回……
關於統一的設想,景橫波以前就和宮胤討論過這個問題,都覺得如果不採取強硬的一國國打過去的政策的話,就得讓六國八部,在軍事上受制,在經濟上依賴,在政治上被掣肘,將經濟政治軍事的強大力量的掌控權,一步步收歸帝歌才行。
宮胤當初的質子制度,其實就是掣肘政治的初步舉措,如果景橫波不來,他順利做了男帝,或許之後便是統一的進程,但景橫波來了,大業擱淺,愛恨糾纏,他的人生,最後生生為她改變了軌跡,帝歌這輛巨大的馬車,也被他丟下,不再顧念將會馳向何方。
而她接起了控馬的韁繩,一度也想棄之而去,最後她明白了力量才是生命的保證。
日光被搖晃的馬車搖碎,在她臉上蕩漾著金光一片,景橫波坐得很穩,她現在在哪裡,都能坐穩。
前幾天的嘔吐,在那些浮水部大臣離開後,立即消失,她由此堅定地認為,她完全是被那扁桃體給噁心著的,因此謝絕了司先生的把脈開藥要求。
沒兩天,她的日子就熱鬧起來了,七殺趕來了,同來的還有霏霏二狗和擁雪,女王既然公開巡視,各種寵就可以正大光明帶著了。
景橫波的日子頓時煩不勝煩,每天不是聽見七殺在爭寵,就是聽見二狗吟淫詩,要麼就是霏霏暴打二狗子,慘叫共鳥鳴同響,極品伴奇葩一色。
吵歸吵,倒也熱鬧,景橫波近期有點嗜睡,往床上一倒,管他們鬧去,聽說伊柒和裴樞臭味相投,已經成立了一個「選秀審核組」,詛咒發誓,要將所有大荒境內最優秀男子,一併給女王納(殺)入(個)後(干)宮(淨)。
外頭聲音忽然喧鬧起來,景橫波掀簾一看,果然快到落雲部邊境了,她不想太招搖過市,下令四千護衛押在車後,保持一段距離,其餘幾輛乘坐隨從的車在前。
車子走不了多遠,就停住了,七殺亂七八糟蹦下車,歡天喜地地道:「堵住了!堵住了!」
景橫波探頭一看,前方人群洶湧,一窩一窩的,不知道在幹嘛。
七殺一向遇見人多就興奮,一陣拚命擠壓後,武杉一臉肅穆地過來,「阿彌陀佛,落雲部男人們在擺擂台,爭奪進京選秀權。善哉善哉,好一群歪瓜裂棗。」
景橫波「啊?」了一聲,目瞪口呆地瞧著外面鬧哄哄的人群——至於嗎?
派人打聽了才知道,落雲部也在甄選未來王夫,採用的卻是逐級篩選制,因為落雲部以為女王會先到浮水部,便不急不忙,下令各州縣自行先選拔。又不拘名額限制,這一來事情鬧大了,人潮湧動,各州府縣忙得焦頭爛額,兼之這些人為了同一個目的聚集在一起,免不了紛爭齟齬,大架小架不知道打了多少,這臨近落雲邊境的一個府,因為民風彪悍,更是時常鬧出流血事件,最後府丞無奈下令,限制了上京參選人數,本府只定三人,不設擂台,這些「奇才」自己私下比拚,除了不許致殘致死,其餘各憑本事,誰最後站到府丞面前,就送誰上京!
這是野獸法則了,當即引起一場大打,打得元氣大傷府丞暗樂——本地民風彪悍,習武者眾多,不服管理,多年來令人頭痛,如今打趴一批正好,省了好多事——女王萬歲!
打到最後,這些「未來王夫」也開始吃不消,當即由一位江湖大豪出面調停,約定不再打,各人擺開場面,展示本事,由當地百姓投票,得票最多前三者,站到府丞面前去,此舉獲得了大多數人的贊同。
現在,就是新一輪賣藝喊票階段,那一窩一窩的人群,就是一處一處的展示才藝小圈子,忙著要票呢。
景橫波聽說了,倒來了興趣,當即下了車,踱近去瞧。她用的馬車低調,沒有擺開女王儀仗,穿著也只是正常,那些展示才藝的,投票喊票的,個個滿頭大汗,誰也沒注意她。
景橫波瞧了瞧,大部分是展示武藝,她不斷搖頭,要高手何用?
也有幾個圈子,是展示別的,人氣便顯得較弱,其中一個,掛出了杏林高手的招牌,景橫波眼前一亮,擠到那圈子內,見那男子三十許,山羊鬍,瘦長臉,半閉著眼睛,一臉高人狀。
景橫波心中頓起敬仰之意——雖然醜了點,但看起來真的很像杏林高手啊!
她此刻也忘記人家賣藝要票是為了做她老公了,趕緊排隊,看見前面一堆大媽婆婆,各種訴說疾病隱痛,淚下連連,那男子一概木無表情,半睜半閉,似聽非聽,完了也不開藥方,也不說醫理,從旁邊一個瓷盂裡抓出一把什麼東西,用白紙包了遞過去,淡淡道一句:「藥到病除。」便揮手讓走人。
景橫波的目光也和大媽一樣閃亮了,這架勢,與眾不同,真有神醫姿態,只是怎麼所有人都是一種藥?還有那盆裡的玩意兒看起來怎麼像香灰?
好容易輪到她,景橫波客氣地笑著,還沒坐下來說病症,那一直斜眼看人的大夫,眼睛唰一下睜開了。
一撮粘在眼角的眼屎,因為努力睜眼的動作,唰唰地落下來。
裴樞抱臂遠遠瞧著,和伊柒道:「這種貨色也敢參選?是在侮辱女王還是侮辱我們?回頭請他吃眼屎!」
「還有腳皮!」伊柒義正詞嚴答。
「我們去泡腳!」七殺呼嘯而去。
這邊話還沒說完,那邊忽然景橫波就跳了起來,一抬腳,嘩啦一下踢翻了那「名醫」的攤子。
「這種貨色也敢參選!侮辱!侮辱!伊柒……」她一轉眼看見伊柒,轉著眼珠還在想著懲治方法,伊柒已經飛快地道,「請他吃眼屎拌腳皮,加一兩砒霜一兩鶴頂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