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疼痛讓他只能「嘶哈嘶哈」地喘氣,連威脅警告之類的話都說不出。
頭頂金冠忽然被拽住,身子被拖在地上前行,蒙赫再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被如此對待,驚怒疼痛之下,大叫:「放手!放手!」
宮胤理也不理他,拖著他向前,眉心微皺。
好一陣子不和人動手了,一動手他就發現了自己最近的問題,真力流瀉速度在加快,是平時的三倍,只要使用真力,使用越多真力流瀉越快,不過打發了幾個侍衛,他就有了內腑虛弱之感,導致明明只要三招就可以結果這個惡棍性命,卻因為真氣忽衰不得不罷手。
照這種流瀉速度,他將很難和人長時間動手。
他往後院去,雷府尊只得帶著人心驚膽戰地跟在後面,後院也鬧哄哄的,一大群人從月洞門裡湧了出來,居然很多是護衛,宮胤眉頭一皺,直覺不好——後院不能進外男,如今這麼多武器齊全的護衛,說明後院一定也有陷阱。
景橫波呢?
他目光一抬,忽然轉冷。
對面,月洞門內轉出一個女子,手中扶著另一個女子,一柄匕首架在她脖子上,死死抵住她咽喉。
被扶住的女子微微垂頭,似乎昏迷,只要看那一頭微卷髮梢,便知道那是景橫波。
更糟糕的是,她似乎滿身血跡,整件上衫都是鮮紅的,看起來甚是駭人,宮胤第一眼看過去,目光一厲。
對面雷盈盈還隔著好幾丈,被那目光一瞧,只覺渾身一冷,寒入骨髓,忍不住白著臉連退幾步,退入越來越多的護衛人群。
好在宮胤生性冷靜沉著,立即認真又看了第二眼,才發覺那似乎是一種汁水,但這雖然令他稍稍放心,卻並未能解他殺氣,雷盈盈覺得四周寒氣更烈,忍不住打顫不休。
她倒識相,將景橫波移交給身邊武功最高的護衛,讓護衛將景橫波團團護住,只露出她的臉,自己躲到護衛身後,向對面喊話:「你的女伴,已經落在我們手中,識相點,放了你手中這位,束手就縛吧!」
黑色鐵甲如潮水自宮胤身後湧入,那是離王的全部八百護衛到了,他心急要見妙人兒,只帶了是十餘騎先行,其餘護衛剛剛才到,一到便搭弓張弩,對準宮胤後心,紛紛怒喝,要他立即交出殿下。
宮胤似乎沒聽見,只緊緊盯著對面,所有人撞見他冰雪寒徹的眸子,都下意識心頭一震。
緩緩地,宮胤上前一步。
手中拖著的蒙赫,只覺得他每走一步,自己的頭皮都似要被撕裂,而背部和屁股衣服早已磨爛,此刻拖在碎石無數的泥地上,每一步都似在烙在刀尖上,忍不住大聲慘叫。
那一群挾持景橫波的人,迎著這樣肅殺的宮胤和慘叫的殿下,忍不住齊齊驚惶地後退一步。
宮胤再進一步。
那群人再退一步。
再進。
再退。
雷盈盈臉色發白地看著對面,她想叫護衛別退的,可是連她自己都無法控制那種從心底而生的巨大懼意,那樣的人,無需虛張聲勢的恫嚇,無需裝模作樣的出手,他只冷冷逼近,他們便似看見稜角尖銳的冰山隆隆漂海而來,下一刻將要撞翻他們的孤舟。
「交換!交換!」雷府尊跑過來,在宮胤身後張開雙臂大叫,「我們交換人質!」
宮胤低眼看了一眼蒙赫,蒙赫給那一眼看得心驚膽戰,大叫:「交換人質,不得暗下殺手!」
「交換!交換!」雷盈盈的匕首抵在景橫波臉上,「你猶豫一刻,我就劃她一刀!」
她本是恫嚇,然而眼看景橫波低垂艷麗如繁花的臉,心中忽然湧起濃濃的嫉妒,手中刀尖向下一摁,景橫波雪白的臉頰,立即泛上一點殷紅。
宮胤速度很快。
這點殷紅還沒完全在肌膚上顯現,他的手指已經落在蒙赫手臂關節,輕輕一捏。
「卡嚓」骨斷聲脆,聽得人人一顫,蒙赫的慘叫變成了厲嗥,「啊——該死——」
「你劃她一刀,」在他的慘叫聲裡,宮胤冷冷道,「我就斷蒙赫一處肢體。而且保證不傷他性命。」
言下之意,保證會讓蒙赫殘廢著回去。
雷氏兄妹看著疼痛得眼珠發紅,惡狠狠盯著他們的蒙赫,心底一片冰涼。
如今,殿下一定將被俘受傷的事都怪在了他們身上,之後就算救回殿下,也落不下好了!
殿下的八百騎,生死安危都繫於殿下,主存則存,主亡便亡,一旦殿下有個好歹,這八百騎就夠血洗雷家!
此刻兄妹二人心中懊悔莫及——原以為就不過一個麗人堂普通管事,還是個外地人,拿來作伐,在府衙和離王手下分分鐘處理乾淨的事,誰知道碰上這樣棘手的硬釘子!
「立即換!之後我們發誓不會動你們分毫!並送你們前去附近三城的路引,方便你們離開濮陽,只要你不再傷害殿下!」雷府尊當機立斷,他必須爭取挽回一點殿下的好感。
「換!換!」蒙赫大吼,「給他路引,給他銀子,要什麼給什麼,誰再害本王受傷,本王殺他全家!」生怕宮胤不信,又道,「本王以蒙氏王族百年承繼榮光發誓,絕不會事後追究你們!」
宮胤不過冷冷淡淡一哂,看不出在意不在意,一指前方空場,道:「雙方收起武器,人質同時放,向對面走。」
「收起武器!收起武器!」
弓緩弦,刀入鞘,一陣清脆武器金屬撞擊聲之後,只剩了人們凝重緊張的呼吸。
雷盈盈手指在景橫波鼻下一抹,景橫波緩緩張開眼睛,只一眼,就看住了對面的宮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