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厭惡人間喜慶,那些屬於他人的,而她永遠不能擁有的鮮艷和豐富。
身後有弟子在恭謹地問:「夫人,是否就在此處……」
許平然回頭看了一眼這院子,雖然院子沒人,但是這些人死在這裡,很快就會驚動別人,這裡並不適合她立即行功。
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
「去新娘洞房。」她道。
裝著喜花的箱子越來越輕,每個人手上都多了一朵鮮艷的緞花,眾人並無失望之色,都帶著感興趣的眼神,看著男女賓首桌,很明顯,主家做了個優雅的弊,這花一定會落在女王和她的男人手中,但問題是,三個男人呢!
也有人感興趣的是,為什麼喜花之前一直摸不到,想必之前箱子或者花,已經做了手腳。
捧箱子的清秀男女小廝,微笑著向首桌走了過去,按照蒙虎事先的囑咐,手指在箱底輕輕一托,一直藏在箱底下、托在他們手中的喜花,到此刻才進入了箱中。
不過,首桌的人可不止景橫波和宮胤等人,女賓桌上,有一位蒙國王室未嫁公主相陪,男賓桌上,除了宮胤等三人,也有蒙國未娶王公。
景橫波含著笑意托腮看著,她此時也很好奇,蒙虎的手腳到底該怎麼做?
捧著箱子的一男一女並肩而行,各自走在道路一側,此時燈光忽然復暗,道路上又有喜樂鑼鼓之聲,眾人下意識扭頭看去,便見有女子上台,摔角獻藝,這也是蒙國喜慶活動中常有的節目,女子搏鬥花拳繡腿,卻常穿得裸露,很得男人們歡迎,很多人目光被吸引了過去。
此時那捧箱男女,注意的人便少了很多,正走到首席旁邊樹下,花樹搖曳,樹上琉璃燈也在微微晃動,一些搖曳的綵帶在箱子上方拂過,伴此時雜耍吞火迷光,更顯得這道路舞台之上,五色耀眼,看得人眼花。
那兩人轉眼就走過了花樹。
箱子捧到了景橫波面前。
景橫波笑讓蒙國公主,那公主卻稱不敢在她之先,景橫波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人家打算看好戲,也就不再推讓,手伸進了箱子。
手一進箱子,她就唇角一翹。
我勒個去,太明顯了吧?
箱子裡不是她想的,只有一朵花,應該還有幾朵,但最上頭的那朵,似乎有點發粘。
不用問,這朵就該是喜花,景橫波手上經常戴一雙薄皮手套,影響一點觸覺,如果沒猜錯的話,她若沒戴手套,此時花已經粘在了她手上。
唯一奇怪的是,那花早就捧了過來,一開始就有膠的話,要麼早被人發覺,要麼膠早已干了,但她的感覺,這是新淋上去的,很濕潤。
既然有人願意成人之美,她何必煞風景,景橫波從來不是愛和人作對的人,笑吟吟伸手去拿那朵花。
拿之前她側了側眼,看見對面,宮胤也正伸手拿花,他微微低垂著臉,似乎依舊沒什麼表情,但熟悉他的景橫波,似乎已經看見他微揚起的唇角。
他一定也看破了。
景橫波也有些期待,因為她隱約知道,如果拿了喜花的兩人本就是有情人,會有人當場做媒,會有人當場起哄,她很想看看宮胤會是什麼反應。
宮胤身邊坐著的是耶律祁,似笑非笑地看著那個箱子,一臉「我知道你們在玩什麼把戲懶得理會」的神情。忽然端著酒杯站起身,去找另一桌的七殺天棄喝酒去了。
他對面坐的是裴樞,裴樞向來是對宮胤沒有好感的,一看這神情,便冷哼一聲,忽然抬起筷子,冷笑道:「今日我著紅袍,最適合灑金紅花,不如讓我先試試手氣如何?」
說完伸筷便去夾宮胤手腕,出手如風,宮胤不讓,那筷子就會狠狠敲他手腕上。
宮胤哪裡會和他多說,在他看來,一朵花能代表什麼?順手將箱子一推,裴樞的筷子落下去,一沉,一提,赫然一朵灑金鮮亮的大紅花!
裴樞唇角一揚,墨玉般的眸子往景橫波一轉,將筷尖上的花衝她一揚,笑得快意而又狡黠。
蒙虎發出了一聲痛苦且遺憾的歎息。
琉璃燈滴溜溜轉著,垂著的絲帶和金鈴相撞,聽來也是一聲惆悵歎息。
景橫波無奈地笑笑,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裴樞就是個不肯息事寧人的。
此時場面雖略有尷尬,但也很好解決,她另拿一朵便是,景橫波的手指剛要避開那明顯的喜花,忽然身邊孟破天道:「國師讓了少帥,女王可願也讓一讓我?」
景橫波失笑道:「是了,該讓你先的,誰讓你坐我後面,來,試試手氣。」
她笑盈盈取出手,對面裴樞臉已經黑了,狠狠瞪著孟破天。
孟破天哪裡理他,挑釁地衝他一笑,伸手進箱子,也是露出了和景橫波一般的神秘笑容,又得意地看了裴樞一眼,裴樞的臉頓時又黑一層。
眾人期待的目光中,孟破天毫不猶豫將手拿出來,手中紅光熠熠,灑金喜花!
蒙虎哈哈一笑,覺得這樣也挺好,尤其是看見裴少帥的神情。
風裡似乎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充滿了遺憾,只是,淹沒在此刻的歡聲笑語裡,無人聽見。
眾人歡聲雷動,連連鼓掌,卻又忍不住笑,左右看看裴樞和孟破天,一些消息靈通人士,倒也知道點這兩人的瓜葛,當下就有人笑道:「真真上天賜的緣分,少帥和孟姑娘男才女貌,又都跟隨女王,一路相隨,生死之交,還有比這更合適的鴛侶嗎?」
景橫波微笑讚許,眾人頻頻點頭,孟破天喜笑顏開,盯著對面偏過臉去的裴樞,大聲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