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的抖動驀然一停,女子的狐狸面具猛然揚起,目光慘綠怨毒!
景橫波已經轉向另一個殘廢女子。
「緋羅。」她毫無表情地道,「假手假腳跳的舞,算舞嗎?」
她隨手將旗幟一撕,一扔,紅色旗幟裡蓬開一股淡淡煙塵,瞬間被風捲去。
眾人發出驚呼,有人還在懵懂,有人隱約已經明白。
這旗幟夾層有毒粉,一旦這殘廢女子在旗幟上跳需要以內力激發的擊陣樂,藏在其中的毒粉就會進入持旗者的呼吸。
景橫波理也沒理白骨小手亂抖的緋羅,轉向那個矮壯男子,瞇眼看了他半晌,才喟歎道:「池明,你被改裝成什麼樣了?好好一幫幫主不做來做鬼,玳瑁江湖留不住,琉璃江湖就很好混嗎?」
池明怨毒地盯著她,聲音沙啞地道:「你還有臉提?都是拜你所賜!」
景橫波搖搖頭,又看向那面無表情的高瘦男子,這人身子骨看起來很軟,靠在鎖鏈邊像是要被風吹掛下去一樣。
景橫波想了想道:「你是那位當初曾帶領弟子追殺過我和他的天門弟子吧?不知道許平然看見你這模樣,會不會氣死。」
「她不會看見的。」高瘦男子淡淡道,「或者她有興趣看見你的屍體?記住,我叫納木爾。」
「不如叫爛木耳。」景橫波呵呵一笑,目光最後投向那山一般雄壯的中年男子,有點困惑地道,「實在不大想得起來你是誰。」
「壞事做多了,自然不能都記得害過哪些人。」中年男子脫掉上衣,露出上半身,但讓人震撼的是,他的左半邊肩膀連著手臂,都是鐵黑色的,仔細看竟然是真的鐵,和那右半邊完好的肌肉體膚連接在一起,同樣的詭異而令人震撼。
他漠然道,「不過,我記得你就行。女王陛下,今天也該把我父子的帳,一起結了。」
「成孤漠!你竟然沒死!」景橫波恍然道,「今兒居然都聚齊了!」
「我說過,我是負責結賬的。」成孤漠漠然答。
話音方落,「嚓。」一聲,景橫波腰上的繩索斷了。
身後有轟然吵雜擁擠之聲,景橫波不用回頭也知道,百姓正在被驅趕著下山。
「嚓嚓」幾聲連響,也不知道成孤漠怎麼出手的,眨眼四條鎖鏈斷了三條,而景橫波已經閃向對面山崖。
「別走!」明城的聲音尖銳淒厲,袖子一彈,一道綠光如長蛇,直擊景橫波後心。
緋羅在斷了的鎖鏈上靈活地翻滾,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崖邊,白骨拳一擊,啪一聲一道綠色火花,火光蓬一下在崖邊滾滾燃燒起來,轉眼便將不寬的看台都籠罩,那些仲裁們無聲無息軟倒在地下。
納木爾瘦長的身子還在拉長,長如一條巨蟒,搭在山崖的一邊,一卷,一彈,當頭就向景橫波罩下。
池明則縮成了一團球,柔軟的、毫無骨骼的球,在半空中一彈,便彈到了景橫波頭頂高處,雙手一張,無數黑刺從嘴裡呼嘯而出。
成孤漠似一條巨大的守宮,悄無聲息地釘在黑色的山崖上,一雙手鋼筋鐵骨,如同插豆腐一般插入堅硬的崖層,輕輕巧巧將岩石接縫處剖開,上頭整座用來做看台的平台,頓時搖搖欲墜。他手掌平平伸入石縫中,「嘿!」一聲,竟將整座石台抬起!
這五人身體體能,都已不似常人,五人合作,將景橫波上下左右的逃生之路,瞬間全部封死。
景橫波一霎入絕地!
景橫波也沒有試圖從絕地從掙扎,她只是仰起頭,看著上方。
上方,白影一閃,宮胤出現。
景橫波的眼睛亮了起來,他果然在這裡!
宮胤一閃便到了最上面的池明頭頂,池明如一隻滴溜溜的球在空中亂滾,不斷發散著黑色的尖刺,遠遠看去如一隻發癲的刺蝟,很難想像一個人怎麼能把自己的身體捲成那樣,他全身的骨頭哪裡去了?
不僅是他,其餘幾人也都已經非人,成非人之型,必經非人之痛苦,他們經歷了多少,便要恨始作俑者多少。
所以池明在空中尖嘯浮沉,肉球般不斷在崖面上彈跳,每次彈跳都會射出黑光如雨,宮胤落足在哪片崖壁上,他便用身體惡狠狠地撞過去。
有一次宮胤的手已經抓到了他的背脊,然而「哧啦」一聲響後,宮胤的手生生在他背上滑了過去,池明背上只現出淡淡幾道血痕,隨即連血痕都沒了。
「啪。」一下,納木爾長得怪異的身子,狠狠抽向宮胤,宮胤閃身而過,納木爾撞在崖壁上,堅硬的崖壁嘩啦啦下了一陣碎石雨,長長溝痕宛如鞭痕,而納木爾渾若無事,身子在空中極其靈活地一轉,轉眼又轉到了宮胤的身後。
此時緋羅燃燒著火焰,明城彈動著衣袖,都向宮胤襲來,宮胤卻沒有理會,在納木爾轉身的時候也忽然轉身,一反手就抓住了納木爾,看起來像是納木爾自動把自己送到他手上一樣。
光焰一閃,黑影如蛇,緋羅的黃紅色火焰,和明城滾滾彈動飛射而出的衣袖,以及成孤漠擲出的巨石,已經到了他的後心。
人影一閃,景橫波出現,正站在剛才被納木爾抽打出的崖壁縫隙裡,一揮手,巨石轉向,砸向明城和緋羅,那兩人忙不迭躲避,一溜火焰倒射向明城,而黑色的滾滾蠕動的袖管,則捲向緋羅。
那兩人尖聲大叫,半空中相撞,再各自散開。
這一番變化宮胤根本沒有理會,後背交給了景橫波,就無需再擔心。他抓住納木爾,如掄巨鞭,轉身對底下一抽。
這一抽正抽在衝上來的如肉球一般的池明身上,池明和納木爾都是一聲慘嚎,兩個經過改造的身體碰撞在一起,池明那連宮胤都不能抓裂的肌膚,生生被納木爾抽得渾身裂出無數道血口,突突冒血,納木爾那滑溜溜長蛇一樣彈性的肌膚,被池明四周那黑刺戳了滿身,看上去簡直像一隻巨大海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