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先取八張,剩餘八張放在桌子中間。
「萬貫!」林飛白出牌。
「殿下你是怎麼回事?」
「十萬貫!」燕綏不答反問,「易人離厲以書他們呢?」
「連貫子!」林飛白道,「在後一步。易人離和厲姑娘扮成你和文姑娘,在宜王車駕中慢慢走,吸引長川易家的探子的注意。自從進入長川,我們的隊伍,先後經歷了七次攻擊,有時候是刺客,有時候是下毒,有時候是山匪打劫,有時候直接就是當地駐軍刁難追擊,其間厲刺史都受了點輕傷。好在有驚無險,都過去了。我帶著天機府的人先一步趕過來。殿下,你們這一路發生了什麼?文姑娘……文別駕為何這般憔悴?為什麼你會把我認成唐羨之?唐羨之也來了?當初出手的是不是他?」
「九文!」燕綏推出一張牌,「傳信厲以書,刺史隊伍不要進長川主城。等我信號。」
「一索。」周堂道,「你覺得什麼時候進城好?不進城要有個合適的理由。」
「九索。」燕綏道,「理由啊,簡單。林飛白窺探文別駕起居,引發宜王大怒,兩人大吵一場,林飛白負氣帶護衛離開。因軍心不穩,暫緩入城。」
林飛白嗆住,咳嗽,燕綏:「碰!胡了!」
林飛白:「……」
燕綏:「方纔玩笑。你看這個怎麼樣。林飛白急於建功,行事冒進,和宜王發生衝突,被宜王逐出。因軍心不穩,暫緩入城。」
林飛白:「……」
燕綏:「或者這樣。林飛白想向其父借兵平長川,宜王怕西番乘虛而入不同意,和宜王發生衝突,被宜王逐出,隊伍分成兩派,人心不穩,暫緩入城。」
林飛白:「……」
能不要總拿我作伐麼?
周堂撇嘴。
他算是看出來了,那位氣不順,當著他爹面,欺負他家寶寶呢。
不過也怪他家寶寶不爭氣,沒眼色。文姑娘捨身救他,殿下正不順氣,還要第一句就問文姑娘憔悴,還一眼眼地偷瞄她。
是個男人都不會放過,何況殿下這種渾身流著醋液的。
「十萬貫。」林飛白又打出一張牌,「殿下你們失蹤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百萬貫。」燕綏道,「以方纔的第三個理由,不入長川主城。具體的入城時機我會派人通知你們,屆時你們要求長川主事者出城迎接,出城迎接就以我病了為由,要求伺疾,把人扣下。沒有人出城迎接就以長川刺史驕矜悖上之名,在城外宣讀聖旨直接罷職。無人接旨,以飛箭射聖旨入城,再派方才天機府那個會隱身的,和會瞬移的,會攝物的,將聖旨隔空接下,一路送入長川易家的內院,記住,務必不能讓任何人看見。」
「是。七索!」林飛白道,「那殿下你……」
「九索,碰。」燕綏道,「易人離如果熟悉長川易家內院,就讓隨便誰扮成他,他自己親身前來,讓他進府聯繫舊識。最好每個院子裡都有能信得過的人。至於聖旨入城後放哪裡最好,也聽一下他的建議。」
「三十萬貫。」林飛白道,「當初我們離開韓府時,將韓府的人全數控制押解回天京,以防消息洩露。其中有長川易家外院管事的兒子和他的護衛,和易人離熟識,這兩人我們一直看守在隊伍中,易人離可以和這兩人一起混進去。不過殿下你們……」
「五十。」燕綏道,「等你什麼時候能贏我再問我。」
「萬貫。」周堂道,「目前,易家最需要解決的,分別是十八部族、守軍金麒軍,以及長老堂。殿下打算從何處入手?」
「十萬貫。天京春天的景致最好,我要和文臻今年好好賞一賞。所以,一起解決。」燕綏道,「提堂長老,聽說你和呔族那一系關係不錯?」
「七十萬貫,一條龍。」周堂道,「是啊,前幾天還約喝酒來著。」
「沒文,對胡。」燕綏道,「那便喝吧。把南北兩派的關係再搞混一些。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有人可能想要和十八部族做交易,那我們便送這位一個大禮。」
「一索。」林飛白不說話了,似乎在專心算牌。
「六索。」燕綏道,「傳燈長老有兩個親信作為長老備選,你們隨便派誰去解決了吧。長老堂的位子,最後必須是我們的。」
「十索。」周堂道,「長川金麒軍總領是易勒石的親信,十萬大軍一直駐紮在城外五十里,任誰都拉攏不得,殿下打算如何處理。」
「百索,加槓花。」燕綏道,「不處理。西番騷擾牽制了我們的邊軍,我們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便是。」他看一眼周堂,又瞟一眼林飛白,「不過有的人還是要處理的,蹲守在十八部族所住的西坊等他便可,那傢伙一定不捨得放過十八部族這條大魚。」
「千索。」周堂和林飛白對視一眼,又看一眼文臻,挑眉道,「這個我知道了。但是牽制金麒軍不大容易。老邱要駐紮徽州,我目前在青州,兩邊都無法對金麒軍進行牽制,除非……」
「一對。」燕綏道,「除非邱統犯了錯誤,被你扔到隋州去修築工程,而隋州靠著壽山山脈,你們可以放出消息……」
「千索一對。」林飛白道,「放出消息說發現了壽山山脈裡找到了秘密小道,可以橫穿過山,直搗彥城縣金麒軍駐地。」
「一貫。林公子,你真不愧是令尊從小奶到大的,連牌都給你喂。」燕綏道,「牽制住金麒軍就行了,之後該怎麼做就怎麼做。金麒總領是個死板人,不見虎符不動大軍,那就按規矩來,他要虎符,就給虎符。」
「萬貫。碰了!」周堂道,「提醒我嘴甜如蜜的殿下,虎符可能已經不齊,畢竟長老都死了兩個。」
「虎符的事情我們負責。天機府的人不要離開易家大院,隨時準備。不過睿智英明的提堂長老,你的萬貫先前就出去了,哪來的第二個萬貫?敢問你碰的到底是牌還是一張嘴皮子還是那雙靈巧的會偷牌的手?」
……
文臻托腮在一邊瞧得笑瞇瞇。
瞧她家的小甜甜,不僅在朝堂縱橫捭闔,在牌桌上也氣吞萬里如虎。
打牌精不稀奇,稀奇的是打牌的時候算牌、控場、鬥嘴、抓老千,還能一心數用,輕描淡寫就定下了對整個偌大長川的大策,情況複雜,勢力交錯縱橫,亂麻一般的長川易家在他手下也不過是被翻洗的牌,輕輕巧巧便條分縷析,統觀全局,離間、設陷、假動作、假消息、將計就計、釜底抽薪……諸般手段眼花繚亂,眨眼間下好了一盤大棋。
真真抬手翻雲覆雨,覆手山河變色。
立於人間頂端的風雲人物,當如是也。
更妙的是,這雙手進可卷江山輿圖,退可溫柔替她洗頭。
真是又蘇又爽。
雪夜燈下一場牌,頂尖世家長川易,也不過是燕綏手中幾張紙,隨手就安排完了。
複雜的計策定下,牌局也贏了,燕綏算牌和他算計人一樣,詭譎狠辣,除了周堂贏了一兩把,沒有別人的份兒。
周堂打牌透著一股隨性的味兒,嘴裡不停地嚼著各種乾果點心,林飛白皺著眉頭,他一把也沒贏,本就不擅此道,再對上那兩人,哪裡還有出頭的機會。
他瞟一眼文臻,又瞟一眼文臻,雖然一肚子話想問,但自覺自己沒能贏,自然不能問,周堂在一邊看著,丟了顆花生嚼得格格響,童邱無聲地歎了口氣。
老實成這樣,怎麼和殿下爭女人喲。
還是文臻看不過去,笑問他:「聽說林侯之前受了傷,可大好了?」
林飛白的眼睛眼看著便亮了起來,但隨即便轉開目光,平平靜靜地道:「沒事。倒是你十分憔悴,想必還沒大好。聽說之前殿下曾經受傷昏迷,都賴你一路照顧。只是如今瞧著,殿下打牌攪事,胡亂出手,無事生非,精神奕奕,除了腦子似乎糊塗了一些外,其餘倒也看不出什麼來。」
周堂又嚼了一把花生——這傻小子雖然本性老實,但是卻是從小養在宮中的,和殿下從小鬥嘴到大,這嘴皮子倒練出來了。
聽得人甚滿意。
燕綏揚揚眉,笑道:「我什麼時候糊塗過了?」
林飛白冷笑,「你方纔,是把我當成唐羨之了吧?」
燕綏訝然道:「有區別嗎?不都是沒眼色不識相嗡嗡嗡在耳邊轉的同一種物事嗎?」
文臻咳嗽一聲,道:「林侯,你這件袍子想是新做的?」
她忽然問起林飛白的衣裳,林飛白愕然,周堂和童邱交換了一個眼色。
燕綏摸著下巴,看著林飛白,剛才差點出手弄死他那一刻的眼神又出現了。
林飛白愣了一會才答:「好像是吧……我的衣裳都是身邊人打理。」
「不是師蘭傑吧?」
「不是,他不管這些。」林飛白低頭打量自己的黑衣,這段時間他總是穿各種黑衣,從沒在意過這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穿的是黑色的。
文臻是覺得他穿黑衣特別好看嗎……
這個念頭出來,他臉微微一熱,急忙咳嗽一聲,從內心裡鞭撻了自己幾下。
「那麼,林侯,誰給你安排的衣服,還有那種細細的看上去像個笛子的短劍,你回頭查問一下吧,這個人可能已經不乾淨了。」
林飛白闃然一驚,他也是聰明人,隨即便想到了什麼,急忙肅然應是。
燕綏自然也明白文臻問這話什麼意思,很明顯,唐羨之也不知道怎麼就看出了他記憶混亂兼不認臉的問題,買通了林飛白身邊的人,給他穿上自己前陣子追殺燕綏時穿的那種黑衣,又給他配上短劍,誘使燕綏將林飛白誤認成他,從而下殺手。
唐五的手段,真是千變萬化,層出不窮,防不勝防,更兼眼光毒辣,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出來他不認人了,明明到長川後都幾乎沒碰面。
燕綏卻並不在意,他在最後一刻已經發現不對,不至於殺死林飛白,至於弄傷那傢伙,他一點不過意都沒有。
他輕笑一聲,正要開啟嘲諷模式。文臻一把拉著他便走,「夜深了,咱們離開院子也太久了,小心被人發現。」一邊又和周堂打招呼,一邊又關照林飛白潛伏小心,對林飛白欲言又止想要謝她救命之恩的神情視而不見,不由分說把渾身隨時隨地散發毒刺的她家甜甜給拉走了,走了一會兒回頭一看,看見林飛白帶著那幾個天機府的人又上了屋頂。燕綏也回頭看了一眼,手指一彈,隱約那邊有些什麼動靜,隨即林飛白指了幾個方向,那幾個天機府的人便撲了下去。
對上文臻疑問的目光,燕綏道:「他們在排除機關,但就他們那點本事,找三天都不能找齊,還不是得我出手。」
文臻猜大概燕綏是以他的發春之能,指出機關的所在地。他是機關大師,自然能看出各處的機關佈置,而不管怎樣的機關,大多都要依托泥土,只要是泥土,也多半會有植物的種子存在,燕綏催生種子頂動地面,林飛白也就能察覺了。
易家這樣的大家族,肯定機關遍佈,但有燕綏這樣的既通機關又能催生的人形掃瞄儀兼挖掘機在,又有天機府的人幫手,再多的機關也就是個擺設。
燕綏用大氅將她牢牢裹住,在屋脊上穿行,和她順便說了自己去天星台原本想發現些線索,畢竟最初易勒石出事的事發地就在那裡,而且天星台一直以來作為易家的秘地,必然藏著秘密,易勒石是和天星台的掌管者問藥長老一起出事的,也就是說,最熟悉這個地方的兩個人都倒了,那其餘人未必清楚天星台的重要性和秘密,只將其草草封存關閉,便忙於爭奪權力去了。
但是既然出了那麼一出鬧劇,文臻又來了,燕綏怕她受寒,只得先將她送回去。
他對自己為何對林飛白出手絕口不提,文臻也沒問,這一路來燕綏的異狀她都看在眼裡,他應該是記憶出現了錯亂。所以他沒有認出段夫人的標誌,把林飛白當成了唐羨之,他在甦醒之後和唐羨之有過兩次針鋒相對,但兩次都沒看見唐羨之的臉,而林飛白身形和唐羨之有點相像,穿的也是上兩次唐羨之穿的黑衣,連式樣都差不多,所以倒霉地成為了他下手的對象。
她先前發現他出去後便悄悄跟了出來,好險救下了林飛白,當時她撞在他懷裡,才令他及時收手,那一刻,她清楚地感受到了燕綏的殺機。
那時候周堂童邱兩人沒有想到燕綏的這種情況,離得稍遠,等發現再出手其實已經來不及了。
如果林飛白這衣裳打扮是有人有心安排的。
如果今天燕綏真殺了林飛白……
如果真當著林擎的面殺了林飛白……
文臻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那麼,別說拿下易家,整個邊關,乃至整個東堂,說不定都會陷入戰火之中。
這又是唐羨之的手筆嗎?
他發現燕綏的不對勁了?
文臻往燕綏的大氅裡又鑽了鑽,燕綏以為她冷,將她又往懷裡攏了攏。
文臻鼻端都是他杜若松蘭一般的氣息,心底卻有些微冷。
長川易家雖然勢力雄厚,但因病人才凋零,她和燕綏在與虎謀皮,卻也沒多少緊張,然而如果還有一個手段高超的唐羨之在背後,那就等於腹背受敵了。
此時兩人已經接近了段夫人的院子,卻發現那裡燈火通明,一片喧鬧。
兩人便轉了個彎,從院子背面不顯眼處偷偷進去,從窗子裡翻入,再將外袍扯松,做睡眼惺忪狀,開門出去看。
文臻出門時,差點被一個東西絆了一跤,低頭一看,門口放著疊得整整齊齊的一床被褥。
她有點詫異,不明白櫃子裡的被子怎麼跑到地上來了,目光落在對面空蕩蕩的屋頂,隨即反應過來,想必燕綏給易秀鼎送了被子,易秀鼎又還回來了。
文臻心裡有點奇怪的感覺,看一眼燕綏,但此時也顧不上詢問。
院子門口站著一隊拿著火把的人,都是青色衣袍黑色衣帶,衣襟上綴著刀和天平的標誌,代表這是掌握易家刑罰的理刑長老門下子弟。
易家的理刑長老站在門口,這位掌管易家刑罰的鐵面人物,長相和性格完全不一致,是一張田舍翁的團團臉,個子很矮,頭顱溜光如鴨蛋,垂著早白的長眉,倒有點壽星翁的模樣。
這人說話也笑瞇瞇的,聲音不高,聽在人耳中字字分明,「小十七啊,大半夜把你叫起來,可擾了你清夢?那個啊,其實也沒什麼事,有人向刑堂舉告了一點小事,啊,一點點小事,你且隨我們去,說個明白可好?」
文臻第一次見識所謂大家族掌刑的人物,正想這位這麼慈和,和傳說中的刑堂長老不大一樣,卻忽然身邊風響,易雲岑匆匆從她身邊捲過,文臻一側頭就看見他臉色緊張,額頭青筋直崩,眼神裡難掩的恐懼。
而筆直站在門口的易秀鼎,一動不動,握緊的拳也表明了她此刻的心情。
半晌,她道:「誰舉告了我?舉告了我什麼?你且說個清楚,我才能隨你們去。」
易雲岑大喊:「不,不管誰舉告了你什麼,要說就在這說清楚!不能去刑堂!去了刑堂的人,就沒完整出來過的!」他忽然想起了什麼,立即大聲問,「長老,要十七姐去哪個堂?」
理刑長老還是那副笑瞇瞇模樣,輕言細語地道:「黑獄。」
易秀鼎身子一顫,易雲岑倒吸一口長氣,臉都青了。
剛被人扶出來的段夫人,聽見這句也晃了晃,一把抓住了門邊。
「黑獄……」易雲岑怒道,「那種進去就出不來,出來屍首都不能全的地方,長老你叫十七姐去,她到底做了什麼,要這麼對她!」
理刑長老像是個迫不得已的下人一樣,苦著臉搖頭,「事涉家主,自然去黑獄,我也沒辦法啊。」
「和家主有什麼關係?家主還躺在他的魁閣裡呢!」
「有人舉告易秀鼎。昨日借探望家主之機,試圖盜竊家主印章,以謀私利。」理刑長老笑臉忽然一收,淡淡道,「但凡事關家主,都是家族重罪,必入黑獄。來人,帶走!」
「慢著!」易雲岑一步站到易秀鼎身前,「上下嘴皮子一翻,就要害人入黑獄,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昨日十七姐去探望家主的時候,夫人和我都在,她當時都沒離開家主病榻,怎麼去偷印章?她要偷印章做什麼?這事又是誰舉告的?站出來先對質!」
文臻在一邊看著,搖搖頭。
易雲岑是個有膽氣的,並不傻,一番話也說的有理有節,但終究缺乏經驗,明知道這是有備而來的針對,一邊周旋,一邊就該去找外援,易秀鼎是傳燈長老的人,第一件事就該派人去通知他,他卻完全忘記了。
倒是段夫人,出來看見這情形的第一眼,就讓她的嬤嬤從後門走了。
可饒是如此,文臻依舊覺得,對方今晚要的不止是拿下段夫人的有力保護者易秀鼎。
這事是衝著易雲岑來的。
門口,理刑長老一改剛才的笑面虎風格,以一種令人難以忍受的輕蔑態度,看一眼易雲岑。
「岑少爺,勸你莫要在刑堂面前擺你的家主繼承人身份。別說你只是一個呼聲不高的家主繼承人,便是你真做了家主,長老堂也容不得你大呼小叫。」
「我沒有大呼小叫!我只想要個公道!」
文臻動了動嘴唇。
燕綏拉了拉她的手指。
文臻垂下眼。
是的,她和燕綏,應該做好旁觀者。易家的所有人其實都是敵人,易秀鼎姐弟目前友善,可一旦得知她的真正身份,也必定刀劍相向。
對易家的對策早已定下,她要做的是推波助瀾,而不是力挽狂瀾。
文臻忽然有點後悔。
不該和段夫人一行同行這一路。
權力博弈,一旦摻雜了感情,便令人失了決斷,變得踟躕不前,左右為難。
門口,理刑長老已經不理易雲岑,頭一擺,道:「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