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便要起身,文臻一把按住他的肩,正色道:「行了我知道了你身材越來越好皮膚越來越好盤靚條順美貌無雙,人間絕色你最美,請你坐好行不行?」
燕綏:「你怎麼知道我皮膚越來越好的?你剛才偷偷看了?」
文臻:「何止,易人離也看見了,厲笑也看見了。我倒是不知道幾個月沒見,殿下的風格越來越開放,不僅不介意給人圍觀洗澡,還會故意色誘了。」
燕綏:「你說的對。本王的身體給你看也就罷了,易人離厲笑如何能有這般福分?我這就命人去把他們眼珠子摳出來。」
文臻:「你摳唄。你摳他們小心我回頭摳你的。」
「摳我什麼?」燕綏笑,抓住她的手,「摳哪裡,嗯?」
文臻猛地奪回手,熱氣蒸騰裡臉頰終於燒了燒,覺得這貨幾個月不見,功力又大漲,不開那啥腔鬥不過,開了那啥腔更鬥不過。
燕綏又在笑,今晚他心情似乎很好,姿勢舒展,雙臂攤開擱在澡桶兩側,嘴角噙一抹笑打量她,忽然道:「你也不錯,幾個月不見,長大了許多。」
文臻不想順著他的目光低頭打量自己,往水裡沉了沉,澡桶裡的水嘩嘩瀉出去,險些淹到燕綏口鼻,燕綏一笑,雙手捧住她的臉,把她從水裡拔出來,要按她坐在自己懷裡,文臻現在哪裡肯,伸臂抵住他胸膛,把他抵在澡桶邊,完美形成一個澡桶咚的姿勢,拿滿臉的疙瘩對著他的眼眸,正色曰:「施主,男女授受不親。」
燕綏不理,將文臻一舉,舉到澡桶邊緣,低頭吻她。
蒙面巾先前就散在了水中,文臻好氣又好笑地想,真難為他對著這樣的臉也能吻下去。
她越看越覺得有趣,覺得這形象很像多年前她看的一部電視劇某位令她著迷的人物,可惜這位比那位謀士惡劣一百倍。忍不住在澡桶邊緣咕咕唧唧地笑,笑得身體搖晃險些栽下去,燕綏一個情意綿綿的吻再也吻不下去了,乾脆放棄,雙手捏住她臉頰,像捏一隻頰囊鼓鼓的松鼠似的,文臻瞪他一眼,踢他,看他不放手,乾脆伸腳一踢,澡桶崩散,水流嘩啦啦流出去,她自己也落入燕綏懷中。
文臻想溜,燕綏箍著她不放,文臻從他的臂彎裡露出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紅著臉頰道:「你不會是偷溜進太子房中洗澡好讓我自投羅網吧?這要太子忽然開門進來,我是不介意被看啦,但你的清白可怎麼辦?」
燕綏低頭看她那張胡說八道的嘴,覺得她幾個月不見,性子彷彿潑了些,倒也算是可喜可賀。
看來她沒被段家的蠱術影響太深,還很好地控制了蠱珠。
脾性雖然有些改變,但她便是捅了天,他也敢搬塊石頭補上,朝堂生活本就壓抑,他願她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父皇命我襄助燕縝剿匪,燕縝新得了兩個寵姬,為避人耳目,選了個偏僻院子躲著樂呵呢。想來一時沒空回來。還讓出主院給我暫住,大抵是想我住在主院做他替身。不過明兒我就會對他說,主院有刺客來過,已經不安全,讓他搬回來。」
文臻算是聽明白了,可憐的太子,又被燕綏坑了。
燕綏可能猜到了她想做什麼,算準了她近期會來騷擾太子,便騙得太子把主院相讓,等她來自投羅網。
如今她來過了,燕綏就要過河拆橋,太子明兒還得乖乖住回來。
寵姬也好,選偏僻院子避人耳目也好,保不準都是燕綏給太子挖的坑。
燕綏挖坑不會只挖一個,燕綏算準她來,一定會給太子搞事,秘密住得偏遠就可能會來不及處理,比如今晚聞近純和西番王女撕起來了,太子卻躲在某個小院子裡淫樂,這肯定是瞞著東宮屬官的,屬官們找不到太子,輕則不敢處理事端導致事態擴大,重則可能直接飛書回朝廷向皇帝稟報。
等太子匆匆趕來,該撕的也撕完了,一地雞毛,無可挽回。
要她說,燕綏幸虧無心皇位,不然這些兄弟們都乾脆早點往護城河裡一跳算完。
她忽然一抬手,啪地打下了燕綏的手,「往哪兒去呢親!」
「手滑。」燕綏無辜地答。
文臻:「……」
真是好棒棒的借口噢。
遠處似乎有喧嘩聲,似乎往這個方向來,文臻終究還是掛記易人離等人,哧溜一下從燕綏懷裡滑出來,道:「身滑。」
燕綏:「……」
下一瞬她身上衣裳都沒了,巨大的浴巾飛過來,燕綏十分熟練地將她上下一裹,轉眼就擦乾淨了,然後變戲法一般扔了一套女裝給她。
文臻看見現成的女裝,眼睛一瞇,「西番王女的?」
燕綏把她脫下的濕衣服順手扔進了旁邊一個小桶裡,只聽裡頭嚓嚓聲響,轉眼出來一堆布條。
他道:「是啊。你不穿,要麼裸奔出去?」
文臻:「……」
居然連碎衣機都有了,這狗男人的智慧都用在折騰這些無聊玩意上了。
「小甜甜,你不愛人家了,你連衣服都不願意借給人家穿了,還拿不三不四的女人的衣服給人家穿——」
「是你的。」
唱作俱佳的文臻險些被堵出了一個呃,「……什麼?」
「是給你做的衣服,還有內衣。」燕綏在內衣兩個字上加了重音,「西番貢了一批看似樸素其實卻極舒適且堅韌的布料,我讓人給你做了衣服,給你帶來了,當然,內衣是我親手做的。」
內衣兩字又加了重音,文臻頭痛地扶額。
一個能做內衣也能傾覆世家的皇子,是多麼有個性的皇子。
不過她之前的幾件換洗內衣確實又舊了,她正準備再做幾個,眼看燕綏遞過來的精美盒子,忽然有點良心發現地想起,好久沒給燕綏做背心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是洗洗穿舊的。
她的眼神飄向燕綏換下的衣服,正想看看燕綏是不是還穿著那套運動背心短褲,燕綏立即腳踢了踢自己的那堆衣服,將褻褲踢上來給她看。
文臻:「……」
狗男人,暴露狂。
忽然門外一陣吵嚷,有人還沒跨進院門就已經嚎啕大哭起來:「殿下!殿下!你要為我們做主啊!」
文臻一聽那又悍又啞的聲音就知道王女的丫鬟殺到了,頓時豎起眉毛盯著燕綏。
好哇,說得毫無干係,這怎麼受了委屈第一時間就來找你撐腰?
她的暴躁毛病又犯了。並沒有多想,直覺地生氣。
燕綏挑起一邊眉毛,無辜地回視她。
那理直氣壯的眼神令文臻噎了一噎,惡向膽邊生地去摸辮子,想看看文蛋蛋在不在,洗個澡放個屁什麼的放倒他。
那兩個西番侍女武功不弱,一眨眼便進了院子,砰一聲撲到門上,把門拍得山響:「殿下!殿下!我們王女被人騙了還被人打了啊!聞良媛厚顏無恥竟然敢欺騙咱們西番最尊貴的王女啊!堂堂東堂皇族竟然騙王女錢財,這是要將西番的尊嚴踩在腳底嗎啊啊啊——」
文臻忽然從袖子裡掏出一把小刀,對燕綏齜牙亮了亮。
燕綏怡然不懼,依舊盯著她,想看看她打算怎麼殺夫。
文臻小刀卻落在自己身上,將領口剪開,衣袖剪開,衣襟撕開,再一氣撕撕,在全身上下營造出暴力結果下的衣衫凌亂效果,偏偏又不露一絲肌膚。
最近常在十字坡開黑店打家劫舍,對此等暴力美學積累了很多心得。
撕完之後,她對燕綏霍霍耍個刀花,對他某處指了一指,呵呵冷笑一聲,示意:下次等著。
燕綏:「十分期待。」
文臻威脅完,刀子一收,一時也找不到自己的蒙面布,順手抓起手邊地上的一塊布往臉上一擋,一腳踢開大門向外衝。
啪一聲門上趴著兩個正在哭嚎的侍女一起被掀翻在地,哭聲一頓。
文臻的哭聲已經沖天而起。
「啊啊啊你這無恥之徒,怎可如此強逼良家婦女,已經有兩個了還不夠,還要逼我……」
她一邊哭一邊捂臉向外衝,偏偏口齒十分清晰,裡裡外外趕來的一大堆人聽得清清楚楚,東宮洗馬東宮庶子東宮舍人們都在,聽著這不堪言語,個個臉色鐵青。
太子此次出來剿匪,就是來鍍金的,共濟盟再囂張再強大,也不過上萬匪徒,太子帶了五萬精兵,在大家看來,隨便剿剿便功勞到手。所以這一行還有點出巡觀風的意思,想讓太子體察民情,方知如何治理天下。
但太子又是第一次出京,所以帝后便讓東宮屬臣大多數都跟著,方便監督和現場教學。
這些東宮屬臣很有幾個大儒學究,一心想讓太子在宜王的光輝下掙出點自己的成就來,一路上頗多約束規勸,一開始倒也罷了,但時日久了,太子便顯出些厭煩來,眾人原也理解,畢竟人壓抑久了,一朝自由,想飛的心便分外強烈,這時候再著緊管著,反而反彈更強。
所以太子漸漸有些不大安分的事,眾人勸幾句也無法,雖然難免憂心,但總不能去天京告狀。
但今晚實在太荒唐了!
這叫什麼話!
自己的寵妾如此行為不軌,得罪西番王女,敗壞本國名譽和兩國邦交,鬧成這樣他卻不見蹤影,卻原來躲在屋子裡,聚眾淫樂,還強逼良家婦女!
良家婦女文臻腳步極快,一轉眼已經衝到堵在門口的護衛身邊,幾位東宮屬官下意識要叫人攔,文臻已經驚叫起來:「啊,還有這麼多助紂為虐的隨從在這裡攔人!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你們今日攔了我,我明日便去告……去告御狀!」
她說得幼稚,卻擊中了東宮屬臣的軟肋,下意識一猶豫,文臻已經游魚般滑過了眾人身側,奔出了院子。
奔出來之前她看了一眼一邊癡癡跪坐的聞近純,她被兩個西番侍女一路拖過來,釵橫鬢亂,衣裳沾滿泥土,嘴角一塊青紫,著實形容狼狽淒慘。
文臻一眼掃過,奔出。東宮洗馬臉色鐵青,憤然甩袖大步上前,也顧不得禮儀了,一把推開房門。
門裡,滿地水跡,一片衣物凌亂,太子衣衫不整頭髮蓬亂,衣服上還擦了不少灰,站在一地水跡中,滿臉不在狀態的茫然。
東宮洗馬一看見這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殿下!您是東宮!是儲君!是國家之本!怎可如此荒唐無狀!放縱宮眷,行為不軌,聚眾淫樂,強擄良家子!」
太子張了張嘴,愕然道:「不是,我沒……洗馬你說什麼?我……我聽說聞良媛和王女那裡出了事,就趕緊過來……」
「什麼趕緊過來?您到現在才打開您的房門,怎可睜眼說瞎話?」
太子又張了張嘴,忽然發現自己好像無法辯駁——方纔他在偏僻小院正在作樂,忽然聽護衛傳報說聞良媛那邊出了事,他只好整理衣裳匆匆趕出,路有點遠,半路上碰見了燕綏,燕綏說東宮屬官已經押著聞良媛去他的主院了,太子最好趕緊回去,在自己房間等候,可別被人逮著。
太子往日並不是好色的人,初嘗滋味便有些欲罷不能。
他也心知不妥,一心想要遮掩,一聽屬官們已經趕往主院,急忙要回去,燕綏便不顧他推辭,十分「好心」地帶他一程,然後又說院子已經被圍住,只能從天窗走,把他生生從天窗裡塞了下去,落下去的時候太子衣裳被屋瓦勾破,擦了一身橫樑的灰。
此刻他隱約明白又被燕綏坑了,但他卻不能說明剛才自己不在屋裡,看東宮洗馬目中噴火一般看著他衣領,他低頭一看,內衣領口一抹刺目的胭脂紅。
也不知道是方才匆匆起身時哪個女人蹭著的,還是燕綏那個混蛋給擦上的。
太子一看東宮洗馬的眼神就知道要糟,急忙道:「莫要聽人胡說!孤方才只是在洗澡,什麼女人不女人的,洗馬你看孤這裡有女人嗎?」
他側身讓開給東宮屬臣們看一覽無餘的室內,確實沒有女人的存在,東宮洗馬的臉色稍稍好看一些,正要說話,忽聽腳步急響,東宮護衛衝了進來,急聲道:「殿下!西北角馬廄被共濟盟匪徒放火,驚了咱們的馬,踏傷了好些人,還發現了……」他看了太子一眼,為難地停住。
東宮洗馬臉色一變,厲聲道:「還有什麼?現在是什麼時候,還要為尊者諱嗎?」
「……還發現了兩個裸身的女人……」
所有人臉色大變。
這時候發現的女子,除了太子弄進來的還能是誰的?
東宮洗馬瞪著太子,就差沒指著鼻子罵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在天京那麼規行矩步行事穩重的一個人,怎麼出了京便如此放浪形骸?難道平日裡只是偽裝,骨子裡,依舊流著易家瘋狂的血液?
終究恪守主臣之分,洗馬沒能罵出口,眼光在太子、聞近純、西番王女和那兩個罵罵咧咧的侍女身上掠過,眼神越發失望,最終拂袖轉身就走,準備回去寫折子。
今晚事兒太大,他擔不起,太子也不是能擔事的人,就交給陛下定奪吧!
太子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不好,急忙衝上前抓住他袖子:「洗馬!洗馬!今日之事,孤會妥善處理,你萬萬不可告訴父皇……」
「殿下!你僭越了!事涉兩國邦交,一著不慎便會陷民於水火,怎可欺瞞陛下!」男子背影筆直,甩開太子的手,決然而去。
太子怔怔立在夜風中,看著那男子離去的背影。
東宮洗馬年紀其實很輕,也就比他大一點,川北寒門出身,自幼才華出眾,七歲便皎皎於人前,據說當年唐家都想招攬他,令當地縣令早早推舉。但他因家中生變,投奔天京親戚,十二歲便被推舉參加察舉考試,一舉奪魁,之後因為不善交際,仕途多有起伏,但人品才華卻是眾所公認,皇帝令他做東宮洗馬,本就有教導和監督太子的意思。
這樣的人,是不會和任何人沆瀣一氣的。
太子臉色霾雲漸起,眼底殺機一閃。
偌大的別院,人人噤聲低頭。
簷角上,燕綏端然安坐,斑斕錦袍在夜風中微拂,看著遠處火光染紅半邊天際,近處院子裡一片狼藉,半晌從袖子裡摸出一盒苦辛,敲出一支,叼在唇間,微微一笑。
……
文臻頂著白布衝出院子,此時易人離等人已經呼應了她,在西北角馬廄那邊放了火,好巧不巧地,那裡離太子尋歡的小院很近,那兩個女子被留在屋裡,起火後被波及,倉皇裸身逃出,給太子的一地雞毛裡又加一把毛。
火頭一起,偌大別院亂了套,幾人很輕鬆地衝了出去。
文臻抓著那白布一直跑到幾里之外才停下來,一邊跑一邊詫異地問易人離:「你做甚總盯著我的手?」
「啊,」易人離在風中道,「我在想……你先前是把殿下……給強了嗎……」
「啥?」風大,說話聽起來轟隆隆的,文臻大喊,「啥?強盜?」
易人離指了指她手中的白布。
幾人停了下來,圍攏過來,文臻懵逼地將那白布一展,一邊道:「這布有啥不對嗎?不就是一塊……」
她停了下來。
厲笑猛地紅了臉,君莫曉瞪大眼,看了半天,有點不確定地搗了搗易人離的胳膊,「喂,這個,不會是……」
易人離:「不是!沒有!我不知道!文大人兇猛!文大人你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嗎?」
文臻猛地把那塊白布團成一團扔了。
娘的!
為什麼!
會是!
燕綏的!
內褲!
更重要的是,她剛才還把這玩意兒蒙在臉上,頂著它迎風躥過了所有人面前,躥出了好幾里!
片刻後,永遠甜美可愛乖巧蜜糖一般的文大人,發出了此生最為猙獰的咆哮。
「燕綏!我要騸了你!」
……
某處屋頂上,相隔很遠的某人,端端正正坐在瓦上,嚼著苦辛,瞇眼看著天際雲淡星稀,想著那女人,現在應該已經把他的褻褲頂回家了。
又是微微一笑。
真好。
你看,天邊那朵雲,它像不像內褲的形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