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臻回到自己的半山院子,帶著她的妖艷的新歡。眾人發現老闆娘出去一趟,竟然把那個壓寨相公帶回來了,都露出了曖昧又憂愁的笑容。
曖昧的是老闆娘現在風格和以前頗有些不同,沾花惹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某殿下刺激的。憂愁的是那位醋罈子殿下一旦知道,殺上山來,老闆娘是沒事兒,自己等人下場堪憂。
出於對自身安危的憂慮,大家對壓寨相公表示了集體的排斥,在文臻幹活佈置院門圍牆的時候,便把他鎖在院子裡。
壓寨相公倒是性情柔和,頗有些隨遇而安的意思,自己搬個板凳坐在院子裡聽外頭的熱鬧,還試圖和張洗馬搭話,可惜人家不理他。
壓寨相公自稱姓君,名顏,一個很符合他花容月貌的名字。他一身紅衣冰肌玉骨,一臉柔弱地對著花朵唏噓時的姿態,確實是昏君最愛舔的顏。
可惜來來往往的人都是柳下惠,都不帶多看一眼,生怕看多一眼就會被認為給老闆娘拉皮條了。
耿光等人也採買東西回來了,聽說了今日文臻得到的待遇,眾人都有些憤憤不平,大罵共濟盟過河拆橋忘恩負義,咱們立下的功勞足夠當個五當家了,怎麼到現在別說安排頭銜,連頓飯都要自己出錢?
「不給安排就自己掙咯。」文臻倒不生氣,先用買來的絹布糊了院門,又在絹布上塗色,塗到和院牆差不多的顏色,然後在絹布上畫上院牆差不多的紋理,院門的門頭讓男人們給拆了,和院牆齊平,移栽一些籐蘿草木過來,最後還在絹布底端的位置,用深深淺淺的黃色顏料,畫上一些飛濺的斑點,看上去像是此處常有人便溺,因而濺上的髒物。
圍觀的女人們嘖嘖稱奇,君莫曉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那斑駁脫落的牆磚紋理,牆縫裡的假青苔,摸到黃色痕跡的時候下意識地一臉嫌惡,忽然她道:「有蟲子!」伸手去捏一隻從牆縫裡爬出來的七星瓢蟲,卻捏了一個空,然後發出一聲驚歎。
不知道去哪溜躂的易人離回來了,繞著牆轉了三圈,驚訝大叫:「門呢!門呢!門到哪裡去了!」
文臻指揮文蛋蛋在絹布上爬了幾圈,又十分有氣魄地潑潑灑灑,反正現在她不愁毒藥了,一杯白水文蛋蛋洗個臉就成了毒水,還每次毒不重樣的。
然後在那原本門的旁邊大約半丈的位置,重新畫門,這比遮蔽掉原先的門還簡單,她把門畫好後,耿光等人明明知道門換了,都下意識去推那畫出來的門。
聞近檀扣著那畫出來的門環驚歎道:「感覺眼睛受到了欺騙,明明是個門環,手一摸,就不是了。」
厲笑卻道:「你在門上下這許多功夫做甚?真要有人來攻打,哪會老老實實敲門,翻過牆頭不就得了。」
「那自然牆頭也要有迎賓套啊。」文臻又開始佈置牆頭,直接加高牆頭,再貼絹布,絹布上畫了些看上去是機械的東西,長長的桿子,尖尖的頂端,樣式古怪,色彩猙獰,不明覺厲。
易人離道:「這是什麼機關,我怎麼看不出設計的道理?」
「我也不知道啊。」
「啊?」
「這麼長的牆頭,真要畫機關,豈不是要累死我?我就畫這幾根桿子,幾條線,看不懂是吧?看不懂就對了。我問你,假如你是入侵者,半夜潛入,看見這牆頭的設計奇怪的桿子,你會怎麼想怎麼做?」
「我自然會認為這是奇特的要命的機關,不敢從上頭過……」易人離恍然大悟,「果然謀財害命你最奸。」
「我姑且認為這是誇獎。」文臻呵呵一笑,心想如果某人上山……
她正準備把院子內也做些佈置,忽聽裡頭張洗馬走了出來,此時院內無人,都去門外看文臻炫技了,張洗馬原本只是想散散步,一看院內無人,頓時一喜,摸索著走過每一個房間,輕輕喚:「姑娘!姑娘!姑娘你在這裡嗎?」
文臻坐在牆頭,看他尋找著不存在的夢中女神,正想要不要嚇嚇他,就聽站在院子外的聞近檀,捏著嗓子細聲道:「張大人,我在這裡呢!」
文臻:「……」
聞小檀你真是個壞種。
張洗馬聽見這一聲似乎在院子外,頓時大喜,快步上前,推開院門。
砰。
腦袋撞在牆上的聲響沉悶。
兩個丫鬟忍笑繞過正確的門去扶張洗馬,君莫曉看一眼鼻青臉腫的張洗馬,倒是心有不忍:「小檀你耍他做甚。」
「讓他識人不明,讓他看臉下菜。讓他對小臻口出惡言。」聞近檀悠悠道,「我這算是輕的。真要遇上殿下,呵呵……」
山下,未來的文大王的壓寨相公宜王殿下,正望著飛流峰半山的方向,露出令人恐懼的笑容。
……
半下午的時候,文臻準備做飯。
在她畫畫幹活的時候,男人們也沒閒著,按照她的要求,在小院子前的空地上,搭起了一個頗大的茅草棚子,又製作了一些簡易桌椅,字寫的最好的聞近檀按文臻說的,寫了個「十字坡食堂」掛在茅草棚子底下,算是有了一個簡易食堂雛形。
食堂正在小院前方,簡單的籬笆正好遮住了小院的院門。
混跡底層什麼事都會幹的易人離則盤了個大灶,放好山下買來的大鐵鍋,厲笑給他打下手,易人離便幹得格外起勁,熱起來了還想脫衣服,展示一下自己的八塊腹肌,被厲笑強力鎮壓。
文臻這邊搞露天食堂的時候,四面峰頭便有人不斷出沒來看,五峰之中飛流最矮,被夾在中間,文臻所在的半山平台,暴露在其餘諸峰的目光之下。
共濟盟上下自有迅速通訊的法門,因此文臻被三當家冷待的事兒大家很快都知道了,上上下下的人們都在飛流峰附近梭巡,想看看這傳說中的老闆娘,是受不住這個氣拂袖而去,還是乖乖交那只針對她一人的錢糧。
傍晚時果然有人送了飯來,也果然是一人份的,面對眾人看好戲的目光,文臻不過一笑,轉身就把那份飯倒進了深谷。
而當文臻用上最新的大灶,開始把男人們尋找回來的最新鮮的山間食材進行煎燒烹炸的時候,五座峰都發生了隱秘的騷動。
一個大鍋裡嘩啦啦炒螺螄,這種山野溪溝裡的小物,在東堂人眼裡就和石子兒一樣不值一顧,溪畔河邊一撈一大把,昨晚文臻就在院子旁的小溪邊撈了許多,清水裡放點菜油讓螺螄吐髒,剪去尾巴,油鍋大火,酒姜蒜糖鹽辣椒香料,水要少火要大,湯汁粘稠發亮時便可以起鍋,這是一鍋熱鬧的菜,被文臻炒出了韻律感,刷拉拉躍出鍋面,再落入七寸大盤,文臻的鍋鏟輕輕一點,碎米椒如雨紛落,青灰色的螺螄在黑亮的湯水裡光澤幽幽,點綴著山野間一種香氣特殊的蘇葉和紅椒,迷人的香辣味兒飄滿半山。
一道菜是香油馬齒筧拌茶干。茶干是文臻自己做的,文臻對於很多菜的做法其實也沒什麼特殊的,但她對於飲食的細緻瞭解滲入到各個方面,她所用的作料多半也是自己製作,一道醬油便鮮美至絕無僅有,在天京千金難求,用自己做的調料燒菜,連同火候、天時、用水、用炭,都自有講究之處。西川氣候好,飲冰河水質清甜,四面林木幽深,以翠桐木燒製的炭,加上飲冰河上游的水,配上文臻親手做的大料,出來的茶干顏色黑紅髮亮,表皮上縱橫蒲包細密的紋路,柔韌有嚼口,對折不斷,久嚼愈香。細細嘗的話,有人能吃出雞肉味,有人能吃出豬肉香,配上春日裡攜著山野清香的野菜,是人間不可錯過的恩物。
另一個大鍋裡便燉著各色雜魚,也不計較種類,都是溪河裡現撈,大的不過筷子長,小的也就是巴掌大,鯽魚鯉魚泥鰍鱔魚桃花癡子,還夾雜些手指長的蝦和雞蛋大的小蟹,一鍋亂燉,文臻則在揉面,雪白的手掌在鍋邊一抹一張餅,片刻便貼了滿滿一鍋,正是當初燕綏第一次吃到的她的小魚貼餅子。
但和那一回不一樣的是,文臻貼完餅子,那些餅子一般大小,兩兩相對,順著鍋邊一圈圈下來,十分有排列的美感。
這完全是下意識動作,等到文臻自己察覺,餅子都快好了,瞅著鍋裡隨時可以接受尺子量尺寸的餅子,文臻對自己鄙視地嗤了一聲。
也有大魚,做了酸菜魚,依舊是文臻自己醃製的酸菜,青綠色肥厚飽滿,在雪白的魚肉和鮮紅的辣椒間浮沉,看一眼兩頰便滿是酸水。
大魚用剩下的雜碎也不可浪費,做一個香辣魚雜鍋,魚子金黃飽滿,魚鰾雪白糯綿,魚腸口感柔韌,紅湯醇厚,五味俱全。
一道湯是野鴨湯泡鍋巴,這山間野鴨肉質細膩,熬出的湯色透明清香,蔥花碧綠可增色,鴨肉嫩紅可堪嘗,熬得火候到了,筷子一碰,鴨肉便落入口中,輕輕一抿,便可在唇間化去,只餘舌尖醇厚香爛之美,回味無窮。
而炕出的薄如紙的米鍋巴吸飽了鮮美湯汁,入口先是細碎脆響,轉眼也便酥酥地化了,是鴨肉之後另一層次的香。
而燜著的一大鍋飯,鋪了一層新鮮的莧菜,加一點豬油和鹽,自然在飯鍋上蒸熟,那飯便亮晶晶地自帶桃花色,和這春日完美呼應,而平日裡顯得有些單調的米飯,在此刻便令人有了期待,那軟紅芳色其味也香鮮爽滑,是對眼睛和胃口的雙重撫慰。
當地一聲,文臻一敲鍋鏟,這是飯做完的信號,再一抬眼,呵,整個平台和山道上已經擠滿了人。
易人離還拉了一條繩索,將人都攔在兩丈之外,正是可以看見聞見卻不能近距離享受的令人抓心撓肝的距離,文臻一抬頭就看見山路上黑壓壓伸長脖子張望的人群,跟一群狐朦似的。
有人已經忍不住喊了起來,「哎,三娘子,你這飯做得有點多啊,大傢伙兒分一口成不成?我拿我的野豬肉和你換!」
文臻:「不換!」
「錢!我拿錢!咱們也聽說了你要交錢糧的事兒。你說你也是的,這點子事,和大傢伙兒說說,一人出一點也就夠你們的了。來來來,錢我這裡有,三娘子你要多少?」
「不要!」
「哎,要我說,三娘子有氣也是應當,明明是咱們共濟盟請來的人才,也不是沒進貢,咋還和三娘子要上錢糧了呢?要我說,三當家就是女人頭髮長見識短,來我共濟盟都是客,和客人要錢,嘖嘖……我第一個不服氣!」
「我服氣。」
「……」
不是,這女人,怎麼恁地難搞呢?
易人離厲笑君莫曉聞近檀早已熱熱鬧鬧擺開了桌子,選了食堂最好的一個位置,據案大嚼。看得四面人等越發難耐。
共濟盟五峰,每峰也有食堂,但是此刻面對這樣一桌菜,食堂的雞鴨魚肉便分外不可忍受。
香氣如殺氣,激得人渾身起栗,一大堆人嚥口水的咕嚕聲響亮,聽起來像池塘裡的青蛙群鳴。
終於有人忍不住道:「三娘子,你弄這許多,也吃不掉,何不給大傢伙兒分一些?你錢也不要,物也不要,你說你到底要啥!」
文臻當地丟下鍋鏟,抬頭,目光閃亮。
「我,扈三娘,要諸位真誠的友誼!」
眾人:「……」
文臻擺上她經典的甜笑嘴臉。
「方纔各位都想多了。什麼三當家不公平,什麼錢糧不該交。不存在不存在,便是一家子過活,還要交俸祿到公中呢。三當家要我交點錢糧,再合理不過。我既上了山,就是山中一份子,大家從此都是兄弟姐妹,和兄弟姐妹計較什麼?區區一餐飯而已,來來來,大家都來嘗嘗!」
采雲採桑早已很有眼力見的站在大鍋後,開始分發,眾人大喜,端碗湧上,險些擠倒了鍋。
食堂裡很快就坐滿了人,大鍋也很快見了底,來遲的怏怏而去,吃上的滿面歡喜。
棚子裡很安靜——人們吃文臻的菜向來如此,並沒有時間品評好壞,都是一口之下滿眼驚歎,隨即筷下如雨,時不時還上演一點筷子全武行,不到盤干碗淨,嘴絕不會挪作他用。
吃到半途,忽然看見采雲捧了一個瓷碗,去了文臻那一桌,一股極其清逸的香氣逶迤而過,連原有菜色的濃香都蓋不住,眾人探頭去瞧,就看見那碗湯看上去極其平凡,像是鹹菜豆瓣湯,可是湯色晶瑩透明,鹹菜碧綠,豆瓣雪白,香氣鮮美難言,眾人只消多看一眼,便覺得喉嚨裡的饞蟲控制不住地向外爬。
有人便忍不住問:「這鹹菜豆瓣湯,彷彿和我等以往吃過的都不同。」
「自然不同。看清楚,那豆瓣真的是豆瓣嗎?」君莫曉得意地舀起一勺湯,眾人湊近去看,湯裡的豆瓣分外晶瑩圓潤,透著點水鮮的嫩滑的肌理,分明不是豆瓣。
君莫曉得意地道:「這是一種小魚的腮幫肉,那魚叫桃花癡,只在落桃花的深潭裡生長,本身肉質就極其細膩鮮美,腮幫肉手指這麼一塊更是入口即化的妙品,當然這一碗湯,得耗費幾十條桃花癡,費時費力得很呢。」
眾人聽著,口水便下來了。
但是就這麼一碗,誰也不好意思要,君莫曉笑道:「這可分不得,我們自己還不夠吃呢……這樣吧,大家來抓個鬮,抓到的便分上一碗可好?」
眾人大喜,急忙應了,當下丫鬟送上籤條來,便有兩個人中了,君莫曉一邊分湯,一邊笑道:「我們三娘一手好廚藝,每日都有新品。還和十字坡包子店一樣,這新品,玩些花樣,抓鬮啊,猜謎啊,哪怕講故事,說些新鮮事兒,只要能博了三娘喜歡,自然也就有口福了。」
喝湯的一抹嘴趕緊應了,沒喝到的也目光灼灼。大鍋吃空,食堂也便關了門,文臻並沒說每日都開這食堂,一切憑心情辦事,眾人心領神會,當晚文臻的小院子門口便多了一大堆的獵物米糧。
文臻也便命人收了,她今天展示廚藝來這一遭,自然不是為了賺錢糧,也談不上拉攏共濟盟幫眾,前頭的大鍋分吃也罷了,後頭的鹹菜豆瓣湯中標的,卻都是她看中的人。
比如把守共濟盟山腳秘密出入口的護衛隊小頭目。
比如每個峰頭負責看守索道的人員。
比如五峰之上負責信息傳遞的人員。
至於如何知道這些人的身份,這就是食堂的用處了,品嚐美食的時候都是心防最弱的時候,人與人之間的交談總會透露很多信息。
當晚月色如前靜謐,張洗馬再次在小溪邊遇見洗頭的少女,依舊的詢問身份未果後,他忍不住在那甜美安靜的少女身邊坐下,一邊看她素手浣青絲,一邊靜靜地想著傷好了之後,如何下山,如何去揭露太子的行徑。
月色湯湯如流水,在這樣的月色下看見那比月色更白的纖長手指,穿過烏黑的長髮,像看見一株蘭花在窗前含羞半開。
而春光在這一刻極淡又極濃。
張洗馬手指藏在衣袖裡,不斷捻著一顆明珠,那珠子被他微微生汗的手指捻了太久,溫潤地熱著。
這是他家家傳的寶珠,母親給他的時候,說若見了心儀的女孩兒,便送了這珠,娶回來做媳婦兒吧。
此刻這珠子在指尖轉啊轉,他設想了一百種送珠的方式,然後推翻了一百零一種。
他盯著少女的背影,那一頭如瀑的黑髮,想著日後的某一個清晨,或許自己也可以親手挽起這發成髻。
他的心為這想像微微發熱,心一橫,忽然想男子漢大丈夫,何必如此婆婆媽媽,既然有緣,就當珍惜,想要送珠,那便送。
他的手伸出袖子,輕咳一聲剛要說話,忽然院子裡頭一聲驚叫。
那個妖艷的君顏似乎是做噩夢了,在院子裡赤足胡亂奔走,險些和他一樣撞在牆上,張洗馬一個回頭的瞬間,那素手浣發的少女似乎被驚動,轉眼不見,急速轉身時她甩起的未干的長髮,灑落一串殘留香氛的水珠,落在張洗馬的頰邊。
他怔怔地手指一觸,指尖溫潤清涼,眼前地面覆霜,溪流輕唱,天光在黝黑的山那邊微微起白,而醒得最早的花兒已經準備綻放。
然後他發現剛才捏著的珠子已經不見了,四面找了一圈,也沒找著,看看地面位置,倒也沒可能流進溪水裡。
是她早就發覺了他想送珠,趁著剛才那一回頭,自己從他手中取走了嗎?
張洗馬的心,躍躍地歡唱起來。
他忽然覺得,也許這個令他一見鍾情的女子,並不是被山賊所擄的平常女孩,她如此輕俏無聲,定然是這山間的精靈。
既然是精靈,既然夜夜相見,那麼便是和他有上天安排的緣分,那只需等著便是。
張洗馬懷著一腔美好的憧憬回去睡了,大抵是夢見了他的山間精靈,唇角猶自掛著笑意。
而另一間房裡,他念念不忘的精靈,正對著銅鏡認真地黏自己臉上的疙瘩,戴上了可令人瘋令人狂的琉璃珠兒,抓起了自己滿是亂七八糟毒藥的小錦囊,配上了頸間的弩弓,袖子裡的暗箭,腰上的軟刀,釵上的金針……
叮裡噹啷,全副武裝,下山打劫去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