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走!我不懂我該問誰!」太史闌踩住他的袍角。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嘛!」老曹跳腳,「東西是他到東堂拿回來的,你不問他,問我做啥?讓開!再不讓開我咬你!我三年沒見老婆了都!」
太史闌松腳,老曹火燒屁股似地一溜煙跑了,太史闌望著他的背影,覺得自己昨天賭約,就該提讓他頂一夜尿壺磕一晚響頭喊一萬聲師傅才對。
她抓著冊子,有點茫然,關於異能者的培養,她在現代也看過一些,屬於超感官知覺的「ESP」和屬於念動力的「PK」,都有其培養方法,其實所謂異能,人人都有,只不過大部分人被封存而已,這些課程的存在,就是挖掘開發人類的潛能力。而在中國歷代相關傳說裡,佛道兩家的高士,通過自身修持,修煉有成,也會漸漸擁有神通。
這些都屬於內修範疇,她的三個死黨,大波文臻君珂,也在以上神通範疇之內,君珂文臻屬於超感官知覺,大波屬於念動力。只有她自己,擁有極為少見的「復原」能力。
將本子翻了翻,隱約看出屬於內家練氣範疇,每種異能都有相應的培養提升方法,太史闌翻到最後,才發現「還原」二字,然而這一篇,竟然就是不完整的。
搞了半天,還是白搭?
太史闌又翻開另一本,赫然是那不知該學還是不該學的「攝魄」之眼。名字很玄乎,誰知一看,也不過常見的意念控制,還對內力高深的高手沒什麼用,更雷人的是最後一句註解,「生死之境,莫大神通,勾魂攝魄,無一不中。」
快死的時候,才有莫大神通?什麼樣的神通?一看就讓男人愛上?
能不要這麼狗血麼?
太史闌險些把這書送它離開到千里之外,忽然想起這東西,似乎很適合景橫波?算了,留著玩玩也好。
興沖沖而來,得了這麼個結果,換成別人難免失落,太史闌倒還平靜,書往懷裡一塞,回扶築聽雪去了。
路過練武場,場中得以學習各項技藝的寒門子弟,都對她報以複雜的目光。
太史闌回頭去敲容楚的門,趙十三出來擋駕。
「主子睡了。」趙十三語氣硬梆梆,抬頭望天,好像太史闌在天上。
太史闌也抬頭望天,「送消食丸。」
「不勞……」趙十三話還沒說完,裡屋容楚聲音懶懶傳來,「十三,去看看我的燕窩好了沒。」
趙十三對天翻翻白眼,去看那不存在的燕窩了,太史闌推門而進,大步向裡走。
「我沒穿衣服……」容楚有氣無力地「提醒」。
「反正都看過。」
「你覺得怎樣?」
「豬裸著我看也差不多。」
「太史闌你是女人嗎?」
「可能比你像男人。」
三句對話一過,太史闌已經站在裡間門口,朦朧綽約紗帳內,容楚倚被而躺。
太史闌心中瞬間流過一句詩。
一句美妙的詩。
兩隻黃鸝鳴翠柳,一坨紅杏出牆來。
錦帳紗幄,絲被如雪,那人長髮卻比絲緞更滑更亮,沒有束入金玉之冠,斜斜披在只穿了單衣的肩頭,像一束烏黑的光,流淌在雪色天幕中。
而他微斂眉,略俯首,從太史闌的角度,只看見一色黛青眉如蒼空色,其下鼻挺如管,襯眼角斜飛,再然後就是敞開的領口,露一抹平直鎖骨,讓人想起雪後微微隆起的山脈,如玉琢成。
或者那不叫鎖骨,叫誘惑。
其實病美人都是很有看頭的,哪怕那是裝病。
「消食丸呢?」裝病的病美人問。
太史闌走到他床前,微微俯身,豎起手指在兩眉之間。
容楚一怔,看向她的眸子。
太史闌兩隻眼睛對準自己手指,骨碌碌轉了一圈。
「丸子在這裡。」她道。
容楚傻了。
這世上,沒什麼比冰山女人忽然賣萌更叫人如被雷劈的了。
「噗——」容楚忽然向前一傾,猛然大笑,「天哪——」
他一掌拍在被褥上,震得床板都跳了跳,大笑聲遠遠傳出去,驚得趙十三帶人一溜煙跑過來,探頭看看沒事才放心離開,一邊走還一邊摸頭——啥事這麼開心?和那冰山一起能這麼開心?這輩子就沒見主子這麼笑過。
趙十三很憂慮——和那女瘋子呆久了,主子是不是也變瘋了?那個蔫壞蔫壞的國公呢?到哪裡去了?
「好……好……當真消食……」好一陣子,容楚才收了笑聲,拿過一旁汗巾來拭了拭笑出的汗,身子往後舒暢地一攤,「好藥,以後多來幾次。」
太史闌面無表情收回手指——做夢。
她順手抽出那本書,往容楚被子上一扔,「你有全本吧?」
容楚似笑非笑看那書,不置可否,「哦?」
「消食丸換全本。我不欠人情。」
容楚又笑了,「你的藥可真值錢。」
「當然。」太史闌淡然道,「你這輩子看不見第二次。」
「那可難說。」容楚看她一眼,「終有一日,要你為我哭,為我笑,為我七情六慾上臉,天天給我吃消食丸。」
太史闌連「做夢」兩字都懶得講,「換不換?」
「你怎麼知道我有全本?」容楚懶懶向後一靠,挪出一人位置,「來,坐下說。」
太史闌站得筆直,「親自潛伏東堂偷書的是你吧?我不信你偷不到全本,南齊沒有全本,是因為你不想拿出來而已。」
「南齊是我的國家,我為什麼要私藏全本?」容楚饒有興致地看她。
「或者為挾制朝廷,或者為私下培植勢力。或者另有打算。」太史闌漠然道,「總歸都是那些狗咬狗的事,我沒興趣。」
「你說的難聽,但你在這種狗咬狗的事情上,很有天賦。」容楚不生氣,閒閒挑眉,「太史闌,要全本可以,跟隨我。」
太史闌轉身就走。
肩膀一緊,已經被容楚搭住,熟悉的氣息又在吹她的耳廓,「你這女人,有時候真是倔強得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