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不知道,此刻容楚和太史闌都掛在柵欄上呢,水已經快沒到頭頂,兩人的腦袋頂著了洞頂,不過容國公一邊忙著嘴上調戲太史闌一邊還不忘記在水裡撈啊撈,被太史闌的鐵腿踹了又踹……
康王猶豫半晌,終究自己的未來戰勝了想要殺掉太史闌的迫切,狠狠一揮手,道:「開門!」
柵欄應聲慢慢提起,在剛剛露出可容一人通過的縫隙時,容楚一把將太史闌推了出去。
太史闌早已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腕,她橫身滾出時,也用盡全力將他一拉。
兩人以極快速度閃電般滾出縫隙,剛剛出來,柵欄忽然往下猛降,「砰」一聲狠狠撞進地面,容楚的一截衣角被死死卡住。
如果他慢了一步,如果兩人不配合這麼默契,如果太史闌滾出來時沒及時拉他一把,容楚只怕就要被千斤巨欄砸成肉泥砸進地面,最起碼也要截斷一截臂膀。
好在兩人都是人精,知道柵欄是升降的,早防著一手。
兩人一出來,容楚便跳起,先一手抄了太史闌抱進懷裡,隨即一抬頭,盯住了上頭山壁裡,一個微黑的突起。
山壁是黑的,洞裡是黑的,那點突起很難發現,太史闌看了半天才看見,不得不佩服這傢伙一雙賊眼。
容楚認準了地方,手一抬,一道雪光電射而出,嚓一聲擊在那突起上。
轟然一聲,柵欄又開始往上提起……果然那裡是機關樞紐!
容楚知道上層有人總控柵欄,但在下面這一層,必然有個連動的樞紐,此刻一試驗,果然他的想法是正確的。
太史闌還沒明白,容楚找到樞紐再次打開牢門是什麼意思,容楚已經飛也似地抱著她竄了出去。
他風也似的捲出來,直衝向上頭入口亮光處,外頭的人感覺到旋風般的逼近,都有點緊張地瞇著眼,康王大叫:「放開我,給我解藥……」
「給你解藥!」容楚人還沒到,身在半空,忽地手一拋,一個紙包拋了出去。
紙包飄飄灑灑,裡頭的藥粉似要傾瀉,康王緊張地仰起頭,下意識去接,「你怎麼亂扔!」
就在解藥紙包吸引所有人注意力,司空昱放開了壓在康王脖子上的劍,康王伸出雙手仰頭去接的那一刻。
容楚已經一頭撞了出來,正掠過康王身邊,隨即他手一伸一把抓住康王的腰,手臂一帶已經將他帶得身子轉了個圈,再狠狠一掄!
康王驚叫一聲,被他大力掄起的慣性帶得踉蹌轉了半個圈,腳跟不穩向下面台階栽去。
容楚立即抬腿後踢,一腳踢在他胸口。
「砰。」
康王被踹得一路滾下階梯,收勢不住滾過平台,啪嗒一聲,滾入了水池中!
容楚立即又掠了回去,一甩手又是一把小刀,再次擊在洞壁頂連動機關上。
「卡!」又是一響,剛剛升起的柵欄,再次落下!將被甩入水池中剛想掙扎爬出的康王關在了裡面。
容楚看也不看洞裡,似乎算準他只要出手康王必定爬不出來,一抬手又是一柄雪亮的小刀,再次擊在那樞紐上,這次不是輕擊,一刀過去,火花四濺,洞頂碎石簌簌下落……整個機關樞紐都被毀掉了。
上頭隱約有人驚呼,似乎還有拍打聲……柵欄起動開關失效了。
容楚此時才輕輕一笑,放下一直抱著的太史闌。
四面都傻了。
所有人張開的嘴,匯合成一個巨大的黑洞,吞進山頂兇猛的涼風。
連太史闌都禁不住膜拜了一陣子,摸著自己下巴,把險些脫臼的下巴給頂了回去。
見過彪悍的,沒見過這麼彪悍的。
出牢、開門、丟解藥、踢康王進牢、再關門、再毀樞紐……一眨眼鳥槍換炮,自己出了牢然後把對方老大踹進了牢,順手還毀了人家機關。
關鍵是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明明必須經過精密計算密切配合多次演練才能做到的事,到他手裡信手拈來,一分一毫也不出差錯,這邊眼神還沒跟上去,那邊他已經按照自己計劃做完了。
太史闌為所有曾經和容楚做對的人們哀悼了一秒鐘……一定下場都很慘。
司空昱也傻傻盯著「郭大仁」……這是一個典史能做到的事嗎?
足足過了好一刻,那邊機關室裡有人慘叫:「機關壞了啊,快點救王爺啊!」以及水牢裡康王不住扑打水面的呼救聲傳來,那些層層疊疊圍著的護衛才如夢初醒,想要衝進洞救康王,但容楚堵在洞口,沒人敢救。
「我們不走。」太史闌狠狠地道,「堅持在這裡三分鐘就可以,三分鐘足夠淹死一個人!」
「我也很想。」容楚歎了口氣,「可是這些人不想。」
太史闌也看見,因為沒有了康王做人質,已經有護衛開始召集箭手,他們不能留在這裡做箭靶子。
「趁他們要先救康王,我們走。」容楚道。
司空昱立即去扶太史闌。
一雙手淡定而又霸氣地拂開他,將太史闌搶到了手。
「怎麼可以勞動世子爺,您已經夠辛苦了。」容楚好誠懇地笑道,「我是您的隨從,該我為世子效勞。」
司空昱摸摸鼻子……豬才相信你會做人家隨從。
司空昱此時就是用手指想也知道,今天是被這傢伙騙了,而且騙得很慘,他的眼神懷疑地在容楚和太史闌的臉上溜來溜去……這兩個為什麼嘴都那麼腫?剛才他拚死拚活要挾康王討價還價為他看門時,他兩個在做什麼?
容楚抱著太史闌一溜煙地跑了,護衛們聞風退避,無人敢於攔阻,司空昱悻悻地跟著,一邊跑一邊思考……剛才他們在幹什麼?驅毒會把嘴驅腫嗎?難道是毒蛇咬傷?那也不該是兩個人都嘴腫啊……
一行三人衝出後院,此時護衛都聚集在山洞那邊要援救康王,無心攔阻他們,三人一直奔出後院,經過前院,一直奔到那高大門樓前,然後三人忽然一驚,都停住了腳步。
紫紅色的門樓高大依舊,門樓下依舊綠草如茵,只是那綠草似乎被無數人踐踏過,凌亂泥濘,已經不復先前齊整茵翠,綠草上那些裸足嬉樂的女子們,很多都死在草地上,她們骨斷筋折,滿身傷痕,大多是被亂刀砍死,鮮血將殷殷綠草染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