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不是笨。」太史闌說。
老淚縱橫的三公抬頭,再次默默感激地看了太史闌一眼。
隨即太史闌的話便讓這感激幻滅了。
「他們只是傻要面子,不好意思爬窗戶而已。」太史闌道,「朝廷的官兒很多都有這種奇怪的病,叫做面子病,很多時候要面子不要命,你記住這一點,以後可以利用。」
三公悲傷地預見了南齊官員淒慘的未來……
「你今天做得很好,」太史闌繼續表揚,「及時發現了問題,還能保持冷靜,然後使計調虎離山,我這段日子對你的教育沒白費。」
景泰藍四十五度天使角微笑。
「而且你知道三公不是趙十三,你讓他們去死他們也未必真的受你威脅。」太史闌繼續教壞小孩,「不過你還是犯了一個錯誤,你應該明白你是孩子,勢單力孤,任何時候不該逞能,而該學會借勢。」
「借勢?」景泰藍眨巴著眼睛。
三公也坐直了身體,想聽太史闌到底怎麼教育孩子,這段時間她教育的成果斐然瞎子也看得出來,如果可以的話,他們也希望知道其中訣竅,回去繼續對陛下施教。
最好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三公都覺得,陛下是被教得進步飛速,身體也棒了,吃飯也香了,路也走快了,話也說齊全了,書也讀多了,世情也明白了,但是……使壞也讓人吃不消了……
「借勢,就是用別人的人。」太史闌理直氣壯地道,「這附近不是有護衛嗎?三公的護衛不能用,昭陽府的兵丁不好用,但你可以用公公的護衛啊,公公的護衛都很傻膽大,你讓他們出手,把三公攆跑不就得了?」
三公的臉黑了……
他們黑著臉齊齊回頭瞧容楚,想看看國公爺對於這個實在很無恥的建議,是何反應?
這個女人竟然毫不顧忌要景泰藍用晉國公府的護衛來攆朝中大佬,給他惹天大麻煩,晉國公這回該生氣了吧?
容楚迎著三公目光,瞇著眼,怡然微笑。
「好,好極!」他贊,「正該這樣!我家太史就是聰明!龍魂衛閒得很,為什麼不讓他們鬆鬆筋骨?」
三公,「……」
屋頂上周七探下頭來,三公瞧瞧這位龍魂衛大頭領——主子亂命,你們該生氣了吧?
「我覺得。」周七嚴肅地道,「我們最好戴個面具,以示對三公的尊重。還有,」他肅然敲敲窗戶,「我們是膽大,不是傻膽大,請不要背後非議我們。」
「嗯,下次當面說。」太史闌虛心受教。
三公,「……」
最後三公決定還是換個窗戶蹲吧。
太史闌以及太史闌周圍的人,似乎都不太正常。
或者,時間久了,在太史闌身邊的人,都必須變得不正常,才能適應她強大無恥的邏輯?
太史闌把屋子理了理,也不理外頭那幾個,問景泰藍,「你今天的功課做好了沒?」
「好了。」景泰藍抽出幾本本子。上面分別有太史闌以狗爬字寫著:美術、地理、歷史、時政。
三公本來有點不耐煩,此時忽然來了興趣——瞧瞧太史闌到底怎麼上課的?她到底給陛下教了什麼?讓陛下短短幾個月中,脫胎換骨?
章凝靠在窗邊,看見太史闌先翻開了美術本子。
宋山昊滿是希望地瞧著,指望著能瞧見兒童優美的筆力嫻熟的畫,然後……
然後他張大嘴,瞬間覺得眼前金星一片。
那是什麼?
裸……**?裸男?
畫上赫然是一對男女,畫得醜雖,但器官齊全,甚至標明了內臟和所有要害,在每個器官上,都塗了對應的顏色,心是紅的,氣管是白的,肝是青色的。
這是……這是一個三歲孩子的畫?
她教一個三歲孩子畫這樣的畫?
三公瞬間都覺得有點腿發軟。
不行!必須立即把陛下帶回去!
「嗯,」太史闌卻似乎很滿意,點頭道,「這次終於一個都沒錯。」
景泰藍笑瞇了眼。
太史闌問景泰藍,「北嚴之戰裡,在陰山,你曾遇見幾個西番士兵,當時你用刀,紮了他們哪幾個部位?」
景泰藍小肥手指,準確地指了心臟和肝臟位置。
三公在屋外一陣發抖——什麼?北嚴之戰裡,三歲的陛下曾經單獨面對西番兵?
什麼?他那時已經能準確認出敵人要害,殺了人?
天啊……
宋山昊忽然瞇起了眼,他是大司馬,軍人出身,此刻忽然有點明白太史闌的用意,也終於明白,陛下是怎麼安然渡過北嚴之戰的。
「記住人體的所有要害,骨骼、肢體、內臟。」太史闌淡淡道,「記住哪些可以致人死命,哪些可以令人短暫喪失行動力,哪些地方受傷會極其疼痛,哪些地方可以作為緩衝……景泰藍,這些都和生命緊密相關,別人的,以及你自己的。」
「嗯。」景泰藍點著大頭。嘻嘻笑著指著畫上男女的腿間,「丑……丑。」
三公閉上眼——哦不,太史闌,你連這個,都要教給一個三歲娃娃嗎?
容楚忽然目光閃亮地湊上前來——他想聽聽太史闌對於這事的看法!
「這是男人和女人的性徵。」太史闌果然一臉毫不避諱的模樣,「有男女之欲,才有血脈傳承,這是天下最正常,最合理的事情。」
容楚頻頻點頭——是啊是啊,天下最正常,最合理的事情,嗯,你什麼時候和我來一場正常的男女之欲,搞一個血脈傳承?
「女人……」景泰藍嘻嘻笑著,「她說……女人……我會有很多……」
「你想有很多女人嗎?」太史闌問他。
景泰藍卻在猶豫,眼珠子轉啊轉,太史闌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小映。
小映一家留在了北嚴,景泰藍是孩子心性,哭鬧了幾天也罷了,太史闌也不去特意提醒,孩子小,心性不定,她從不會拿自己的意志去干涉他。
半晌景泰藍搖搖頭,「不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