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床上倒立練功的花尋歡,從褲襠裡探出腦袋來大吼。
「啊!」被倒立的銅鈴大眼驚得原地一蹦的僕役,閃電逃開,慌不擇路推開一扇門。
「有人!」正在滿臉柔情擁抱的蕭大強熊小佳齊齊暴吼。
「救命啊——」僕役奔出去了……
一連推開幾間房,都遭受了驚嚇,僕役行到最裡面最後一間,對門上望望,乾脆不敲門了。
門上墨汁淋漓寫著:「請勿打擾!」
「小姐……」僕役只好回頭,為難地向外頭等候的貴客請示,「實在對不住,這些屋子,都有人了……」
「怎麼會這樣!」客人很不滿。那先說話的侍女道:「那麼,打個商量,請對方讓一間?」
她雖說的是打個商量,但語氣卻並無商量之意。
僕役很為難,來者都是客,都要好好接待,誰知道驅趕出去的人會是什麼身份?這種事主家是不能做的。
「算了。」忽然一個聲音道,「別人睡過的地方,我也不願用。」
這人說話聲音圓潤,是個女子,只是腔調有些僵硬,似乎漢話不熟練,因此她也只是短短一句,便不再開口。
雖只短短一句,但傲氣自生,那先前說話的侍女應了一聲,也不再說話,道:「那便在這外廳坐一坐吧,反正也快開席了。」
總督府僕人如釋重負,急忙給她們安排凳子,命人送茶水點心,這些人也不客氣,隨意佔據了席位坐下開座談會,總督府僕人瞧著,都愁著眉毛——安排好的席位就這麼給坐亂了,等下還要重新收拾。
「你們出去吧。」這些客人也很有反客為主的風範,嫌總督府僕人在場說話不方便,不客氣地將人給驅逐了。
總督府僕人只好苦著臉出去,把大廳留給客人們。
客人們座談會開始了。
七嘴八舌,有男有女,不過說話的基本都是女性,尤其以最先說話,聲音有點熟的女子話最多。
「小姐,」那侍女道,「今日你的妝真好看。」
那小姐沒說話。另一個女子笑道:「咱們小姐什麼妝都好看,不過奴婢們還是覺得,咱們密疆的衣服和頭飾,才是最華貴最美,最襯小姐氣質的。」
「今晚那個慕丹佩也來吧?」一個女子掩飾不住聲音的輕蔑,「還麗京大家千金呢,滿身的粗魯味兒,比咱們高原上的漢子,草味兒還濃!」
「那不就是在草窩子裡打滾久了嘛。」女子們哈哈笑,道,「哎,咱們還仰慕南方佳麗如何精緻優雅呢,原來也不過這回事!」
「一個人的氣質,襯不上她的身份,再高貴的出身,也顯得寒磣。」一個女子道,「有眼光的男人,瞧不上的。」
她意有所指,眾人靜了靜,隨即紛紛附和。
「不過聽說還有個女人……」有人慢慢道。
「那又如何?」最先說話的侍女立即道,「聽說出身很低。這個沒什麼,我們小姐不是容不下人的。」
「別這麼說。」那說話重比千鈞的小姐終於開口,不過語氣也沒羞澀之意,緩緩道,「還不知道別人的心思呢……」
「奴婢們聽說,朝中貴族子弟的婚姻大事,不是自己做主,自有皇室安排,皇室不安排,也有父母之命。可容不得那些子弟,自己有什麼心思。」一個女子道,「越是貴族,越要門當戶對,小姐,以你的身份,以咱們密疆行省的特殊地位,朝廷一直是籠絡著咱們的,等你回去,咱們和夫人露一點意思,讓老爺請托朝中交好的大臣說一說。不就成了嗎。」
「是啊,放眼這整個南齊,還有誰能和小姐比呢?身份,財富,美貌和智慧。不是什麼出身貧賤的女人,可以平齊的。」
幾個人先還小聲談笑,越說越激動,聲音也大了起來,在一邊休息的幾個男子,遠遠笑道:「小姐不必憂心,這是小事,咱們草原漢子不懂那麼多,只知道忠心小姐,誰要惹您不開心,或者擋了您的路,沒說的,操刀子上,殺它個痛快便是。」
「說得這麼血淋淋幹嘛!」一個女子帶笑嗔怪,回頭卻對那小姐道,「不過呢話說回來,小姐您也太心善,咱們這次是帶了衛隊出來的,密疆行省最彪悍善戰的彎刀衛。所以您性子也不能太軟了,某些人如果太不知進退,小小警告下也是應該的。」
那小姐沉默不語,半晌不勝憂煩地歎口氣,道:「說什麼呢,八字還沒一撇的,就說那個女人吧,到現在也沒見著……」
「聽說病得快死啦!」一個女子尖聲笑道,「見不得人呢。」
「死了也好。」另一人陰惻惻地道,「咱們草原王帳,向來沒有一夫一妻說法,雖說能容這些女人,但是聽說這女人也不是個好性子,將來爬上頭欺負小姐怎麼辦?要我說……死了最乾淨。」
幾個女人開始七嘴八舌討論「某個女人」死了之後,該如何對付慕丹佩,又說慕丹佩身份太高,如果不肯退讓,怕將來正室還有得爭,所以務必時刻要想辦法壓她一頭,又說要好好給皇太后送黃金,請她幫忙賜婚,先下手為強云云,幾個男子在一邊拿了席上備好的酒就喝,悻悻討論小姐為什麼不喜歡草原強壯黑紅的男兒,偏要愛那些比女人還白比女人還美的南方小白臉……
廳堂裡一小簇一小簇討論得熱鬧,四面小間裡,下棋的不下棋了,戴花的不戴花了,練功的不練功了,都扒著門縫,在那聽呢。
「喂。」史小翠問楊成,「這話說得,好像有點不對啊。」
「笨女人,」楊成打她一記,「這明明說的是太史和國公嘛!」
史小翠摸摸頭,白他一眼,「那個草原女人看中了國公?」
「爛眼光!」楊成不屑,「不過她還是想得太美!」
「對!」史小翠握拳,「國公是太史的。除非太史不要他,否則誰也不能垂涎他!」
「是極。」楊成深有同感點頭。
「咱們現在怎麼辦?」史小翠越聽越怒,「咒太史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