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頭上護衛在哧哧地笑,密疆的人氣得兩眼發直。
可是這麼一說,回去睡覺拖時間也不敢了,都知道太史闌殺神降世,她萬一真的放火怎麼辦?
這種風向,萬一她上風放火,熏也能熏死不少人,都不用她動手。
「太史闌!你到底要幹什麼!」
「你知道我要幹什麼。」太史闌指指她身後,「你倆的慶功酒喝完了嗎?你和皇甫清江?」
黑斗篷男子震了震,隨即默不作聲掀掉頭罩,現出皇甫清江的臉。
「好厲害的太史闌。」他冷笑道,「真遺憾城門那天,那箭沒能射死你。」
太史闌凝注著他的臉,眼神若有所悟。
「那件事的始作俑者,其實是你吧。」她道,「平凌營只是做了你的替罪羊。我怎麼就忘了,你皇甫清江,才是和折威軍關係密切的人物。只有你,才有可能那麼快就通知折威軍到場攔截我們。只有你,才可能捏造不實情報,取信於折威軍。」
皇甫清江默然,懊悔今日不該留在阿都古麗這裡。太史闌太靈敏,反應太讓人措手不及了。
「折威軍和平凌營其實代人受過,黃鶯鶯其實死在你手裡。」太史闌馬鞭敲著掌心,唇角弧度越來越冷,「太好了,今晚在這裡看見你。」
「不要永遠都是一副仲裁者的模樣,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惹人討厭?」皇甫清江唇角笑意冷冷,「太史闌,你厲害,你來了,你不去救二五營,乾脆直搗黃龍,是要拿到我們兩人的口供?主意想得很美,可惜,做不到。」
他冷笑著,一抬手放出一支煙花,「太史闌,你真以為我毫無準備麼?你真以為這附近沒有民居,你神工弩堵住大門,手弩守住圍牆,就可以將我等趕盡殺絕麼!別忘記離這裡不遠,就有折威軍一個分營!」
「那就試試看。」
「太史闌!做人不是你這麼做的!」阿都古麗憤而轉身,蹬蹬蹬在地上踏著重重的步子,「逼人到絕路,那就咱們一起死!」
「歡迎!」
「射她!射她!」皇甫清江退入人群中,大叫,「南齊律例,對於持武器闖入家門行劫者,視為有危險行為,可以隨意擊殺!射她無罪!」
阿都古麗毫不猶豫,「我們的人散開,射!」
手持床弩的護衛按下扳機,床弩一震,巨箭飛射!手臂粗的木箭,箭頭純鐵打製,半空中旋轉,發出嗚嗚之聲,擊向馬車。
太史闌早在皇甫清江大叫時,已經由火虎帶上牆頭,她立在牆頭冷冷俯視,也道:「射!」
「鏗。」一聲輕響。
飛電流光。
黑影似自混沌深處生,轉瞬千年,光芒前一閃還在馬車內,下一閃已經在那床弩之上!
「啪。」
一聲炸響,五人寬,木頭和鐵構架的床弩,忽然整個炸開!
那些只是一瞬間,神工弩七支細箭,就徹底摧毀了一座巨大的堅固的床弩!
床弩炸開,無數人受傷,皇甫清江和阿都古麗卻哈哈大笑,阿都古麗一個翻身掠出,手中一柄彎刀直指門口,大叫,「神工弩只能發射一次!大家衝啊!衝出門去!反抄他們!」
皇甫清江緊跟在她身後,當先衝出,兩人都很興奮,都跑得很快,因為知道此時的神工弩就是廢物,趁這機會趕緊衝出去,太史闌就拿他們沒辦法了。
立在牆頭上的太史闌,沒有動。
她唇角一抹冷笑,黑紫色大氅在風中微微飄動,似一雙巍然籠罩的巨大翅膀。
馬車裡的神工弩靜靜地擺放,弩匣已空。
阿都古麗和皇甫清江沖得更加放心。
忽然神工弩後,露出一張笑嘻嘻的臉。
那臉眉目漂亮,就是神情幾分流氣,他對奔來的男女擠了擠眼,怪聲怪氣地道:「上——菜——嘍——」隨即手在神工弩上一按。
「軋」一聲輕響,原本裝弩箭就需要裝半天的神工弩,忽然弩匣向後一縮,再推出來時,赫然弩匣內,又是七支細箭!
這個變化太快,身在半空的皇甫清江一眼看見,但還沒反應過來,他腦海中瞬間只掠過一個念頭——神工弩只能發射一次,這箭裝上去有什麼用?
而阿都古麗根本沒看見,還在埋頭往前衝呢。
皇甫清江原本衝在前面,此刻心中疑惑,稍稍退後她一步。
神工弩背後龍朝,撇撇嘴,看兩人越衝越近,單手猛然向下一壓!
「咻!」
又是那種因為極快而顯得極細極尖,連空氣都像被瞬間壓縮的爆破音!
又是光芒一閃——那一閃也是感覺中的一閃,肉眼根本無法捕捉。
皇甫清江聽見這一聲,肝膽俱裂。
射出來了!
真的射出來了!
神工弩怎麼能射第二次!
極度的震驚恐慌如巨石般砸下來,皇甫清江瞬間似乎嗅見了死亡森冷的血腥氣息!
神工弩出必沾血的傳言如魔咒般緊緊箍住了他的心,皇甫清江一抬頭,看不見弩箭來勢,只看見前方阿都古麗的背影。
他忽然向前一撲,一把抓住阿都古麗,把她擋在自己身前。
正在這時,牆頭上周七忽然一揮手,射出一枚圓鏢,鏢呼嘯而去,射在阿都古麗脛骨上。
人在半空的阿都古麗已經感覺到危險,想要避開時卻被身後皇甫清江抓住頂上,殺機逼近一瞬間她來不及後悔也來不及怒罵,只得閉上眼睛,忽然感覺到脛骨一痛,身子一歪。
「唰。」七道風聲如一聲,從她頭頂、肋側、腰肢旁同時掠過,箭風過處,頭髮全無,衣服全碎,肌膚俱裂!
更有最後一支箭,自她脅下射過,哧一聲引發出一聲慘號,血花爆濺!
砰一聲,阿都古麗和皇甫清江雙雙栽倒在地。
七支箭去勢未絕,呼嘯著從呆若木雞的其餘護衛頭上閃過,穿過大開的二門,進入下一層院子,又是一霎之後,才響起一聲巨響。
不知道又是什麼倒霉的東西,給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