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是極。」親王大笑,眼底卻沒有笑意,「只要我等團結一心,沒有二意,到哪裡不能贏。」
周圍人目光一閃,都有深意。大家都知道司空昱似乎對太史闌別有心思。原本他要追逐她是他的自由,但如今太史闌忽然成了對方參加比試的主力,此刻眾人心中自然有些不安。
昭明郡主也在隊伍中,忽然上前來挽住司空昱胳膊,盈盈笑道:「那是自然。世子作為先期帶領隊伍到達東堂的領頭人,沒有誰比他更希望咱們東堂大勝了。」
「如此最好。」眾人都笑。
司空昱被她挽住,身子有些僵硬,卻最終沒有拂開她。
昭明郡主滿足地笑著,眼角往太史闌方向溜了溜,眼神裡也有一絲憂色。
太史闌並沒有在意背後東堂滿含敵意的目光,目光又不能殺死人。
行宮內有一個巨大的廣場,此刻便做了第一場比試的場地。如果時辰來得及,上午比試第一場,下午比試第二場,一場大比,一天也就能結束了。
時間雖然短,卻極關鍵。不然東堂也不會早早派人來,先摸清南齊這邊的實力和路數。
如今他們信心滿滿,等待一場勝利。
廣場對面台上坐了南齊和東堂的高官,底下設了參加比試的學生位置,左邊南齊右邊東堂,中間隔著雙方軍士,都兵甲齊全,如臨大敵模樣。
太史闌覺得南齊實在不必做出如此緊張模樣,人家東堂遠涉敵國緊張還有道理,南齊這麼繃緊做什麼。
她天生心態睥睨,不覺得人間諸事有何要緊有何可以畏懼。但南齊官方此刻確實頗緊張,因為有消息傳來,東堂在南齊海疆靜海城附近安排的海盜蠢蠢欲動,這邊南齊一輸,口岸一開放,那邊靜海城就可能立即出事。而南齊海軍還是三年前由容楚父子提議初建,規模裝備和作戰方式都還沒完善,一旦開始海戰,肯定要出問題。
為此朝廷下了死命令,此戰必定要勝。並再次加碼獎懲。但凡此戰立功者,原地升兩級。立主要功勳者,爵職都可連升三級,賜京城府邸。不過如果輸了,從容楚以下,全部降級處罰。極東總督已經盤算著,再回頭做雲閤府尹業務是不是要熟悉下?
不緊張的是地位最高的那兩個,容楚隨意地翻一本雜記,他身邊折威軍主帥,那個三十餘歲,團臉,細眉細眼,怎麼看都笑瞇瞇的男子,專心地忙著撥算盤。
在台上專心撥算盤的大帥,引起了太史闌的注意,這就是折威軍的主帥?還不如說是哪家商行的少東家。
難怪折威軍連個小軍官都渾身沾滿了油滑精明的氣息,瞧上頭大佬打算盤辟里啪啦的熟練勁兒。
台上台下隔了一個比試場,十分寬大,兩邊武隊長去抽籤。南齊這邊出來的是慕丹佩,那邊出來的是那個黃衣女子,報了名字,叫白皎雪。
太史闌聽著她又白又皎潔又如雪的名字,想著她那天濕淋淋沾著淤泥從池子裡撈出來的模樣,忍不住唇角一扯。
不過記得那時說她是備選,現在看來並不是那麼回事,看來當初東堂前來挑戰,也是留了手的。
抽籤結果出來,五場:指揮、箭術、輕功、劍法、內修。
東堂還沒什麼,南齊這邊卻都歎了口氣。
如果考鍛造就好了,太史闌一出手,什麼鍛造大師也比不上。
不然文賦也行啊,她出個坑題目,誰能答得出。
但現在的五場,她基本沒有用武之地了。
第一場指揮,需要做準備,設掩體安排棚子等等,雙方會在假造的一個山嶺之中,模擬一場伏擊戰,雙方蒙面作戰,不拘作戰方式,一炷香時刻定輸贏。
之所以蒙面,是受情況所限,這畢竟不是大型戰爭,只能用假體,參加人數過少,只要把人臉都記住,根據對方投入的人數,就可以猜到對方大多數後著,這指揮就很難發揮作用。所以兩邊參戰的學生一定下來,就進入各自的棚子,蒙面出來,不予辨認的機會。連兩邊發給的衣服都是一樣的。反正配給的刀槍都是去了刃鋒的,也不怕誤傷。
天授大比以前都是不論生死的,每年都有人死亡,這次雙方重新議定了規則,除了一些單方比試生死不拘之外,但凡這種大型的比試,為免雙方損傷過巨,導致後面比試無法進行,所有武器都去掉刃鋒,所有人不得下殺手。
太史闌知道這條,也舒了口氣,這樣的混戰是傷亡率最大的比試,這種比試武器去刃鋒,二五營的學生們應該就可以免除傷亡了。雖說當初帶著二五營來參戰,說好了不懼死亡,但她還是希望,盡量完整地把人帶回去。
因為還需要等待,眾人都坐進棚子裡,太史闌抱個茶杯,問慕丹佩,「有把握不?」
「小意思。」慕丹佩瞇著眼睛,「不過我想給她們來個狠的,贏得更快點。」
「哦?」
「需要你幫我個忙。」
「好。」太史闌也不問什麼忙,立即爽快答應。
過了一會兒,太史闌起身,看那模樣似乎是解手,所以護衛們都沒跟過去。
行宮東圍牆下有個茅廁,臨時可以供女子使用,太史闌似乎不知道,還到台下問了問南齊的主事官員,對方一臉尷尬地告訴她,她坦然自若地謝了,然後下台繞路去茅廁。
因為她先跑到台下,回頭的路線就必須要從東堂那裡走,現在雙方都已經設了棚子,所有人並不照面,都在棚子裡休息,並沒有人出來。
太史闌繞著棚子走,也沒有探頭探腦,忽然「哎喲」一聲,踉蹌絆了個馬趴。
她這一跌十分狼狽,趴在地上,那邊台上在和南齊親王攀談的容楚,立即將目光投了過去。
太史闌已經自己爬起,爬起來就怒道:「誰絆了我一跤!」指住一個出來看動靜的東堂人,道:「是你!」
對方莫名其妙被指控,也怒了,厲聲道:「你莫要血口噴人,好好的我們絆你做什麼!」
「咱們不是有舊怨麼!你的隊長還被我揍過呢。」太史闌二話不說,就竄進了棚子,大喝,「白皎雪,你有臉不?這種伎倆都使得出來!」
這下四方都被驚動,容楚側頭看過去,只瞥了一眼,唇角就忍不住露出笑意,趕緊掩了,回頭繼續一本正經拉住東堂親王攀談。倒是對方,開始心神不屬,不住向那裡張望。
太史闌一竄進人家棚子,一副要砸場子的模樣,對方立即緊張起來,也紛紛站起身,有人就去拿武器。白皎雪更是氣得渾身發抖,怒聲道:「太史闌,你講不講理?」
這種比試之前鬧事的情況從沒有過,連南齊官員都反應不及,愣在了那裡。
反應過來的容楚則根本不管,太史闌要做任何事都有理由,誰亂搞她都不會亂搞。
眼看太史闌就要遭到群毆,慕丹佩一個箭步衝了進去,一把拉住太史闌。
「別生氣。」她道,「我看那邊有塊石頭,怕是你不小心絆到石頭。再說就算哪位絆了你,你就事論事指認便是,怎好揪住所有人不放。」
她說得在情在理,太史闌怒而不語。東堂的人看見她進來,比太史闌進來還緊張,因為太史闌不參加武比,而慕丹佩,卻是武比的隊長。她這時候進了棚子,這邊的人擔心她要使壞。
不過也不好立即驅逐人出去,畢竟人家是好心前來拉架的。
不過慕丹佩卻一副坦坦蕩蕩的樣子,扯著太史闌,指著白皎雪,問:「你可看清是她?」
太史闌哼了一聲。
慕丹佩又指了兩個人,太史闌還是不置可否模樣。東堂的人忍著氣,只想這兩人不要在棚子裡停留,白皎雪連連揮手,道:「算了算了,兩位快請吧!」
太史闌還不情願模樣,慕丹佩趕緊拉著她出去了,兩人出了棚子,還聽見後面東堂的人罵:「霸道!」
太史闌挑挑眉毛,看了慕丹佩一眼,慕丹佩有點討好的笑了笑。
「你這是要幹嘛呢?」太史闌也沒看出慕丹佩什麼意思,就這麼進到人家棚子裡混一圈,也不能做什麼,人家防備得緊,一直盯著她們的手和袖子,生怕躥出什麼藥粉毒物。
慕丹佩神神秘秘地一笑。
「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