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國公府八卦(4)

花尋歡高高興興坐過去,太史闌端坐不動,喝茶,眉毛稍稍挑了挑。

容夫人一邊招呼花尋歡,一邊對太史闌看了眼。

她心裡有隱隱的疑惑——眼前這個「鄉野聾啞女子」,看起來實在太不鄉野了!

事實上,容夫人從沒見過氣度比眼前女子更出眾的人。眼前的女子,相貌平常,甚至有殘疾,可週身的氣度風華,竟然讓人凜然,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她一進門,明明身邊有人,可所有人都先只看見她。

她走路步速微快,雖然沒有搶到她前面,但也沒有絲毫讓人的意思,而且很自然,像是平常就沒讓過人。

她平平常常走著,就沒有人敢走在她身側;她自自然然坐著,給她斟茶的丫鬟不由自主就很小心;她眼神微微一掃,接觸到她眼神的人不由自主地便屏了呼吸。

這不是故意外放的氣勢,是一個人的內在散發。

一個人表現出來的言行舉止,是和她平日所受的待遇息息相關的,飽受冷遇者畏縮不安,世人追逐者昂然自如。

容夫人看著太史闌,油然生出了興趣,她是這麗京最高貴的夫人之一,就是皇后也見過,這樣的人物她也是第一次見。

哪怕就是面前的花尋歡,氣質比起來差一些,也絕不像個山野民女,週身有一種隱隱的熟悉的氣息,這氣息,她在老爺和他的家將們身上感覺過。

容夫人和花尋歡很快便熱絡地攀談起來,越說越親熱,話題也漸漸深入,茶過三巡之後,容夫人聽花尋歡說經常去常府,便使個眼色,屏退了大多數的丫鬟婆子,只留了幾個親信在面前,才執起花尋歡的手,笑道:「既然你是我家鄉人,我也不和你客氣,我那妹妹多年不見,只靠鴻雁傳書,心裡著實掛記。最近聽說她有些心事,還病了一場,叫我好生不安。」

花尋歡抓著下巴,不耐煩地聽著貴夫人繞彎子,急不可耐地打斷她的話,「哎呀我知道我知道,那天我在嘛,常夫人不是生病,是給人氣著了嘛。」

容夫人眼睛一亮,立即道:「你在?你看見了?那你有沒有看見那個……那個……」

花尋歡眼珠一轉,笑嘻嘻道:「那個什麼常夫人的侄媳婦嗎?啊……常夫人的侄媳婦,那不就是您的……」

容夫人低下臉喝茶,語氣已經淡了下來,「這只是路人說法而已,就算有點這心思,也不知道未來怎樣。」

茶水熱氣裊裊,遮了她臉上表情,她說起「未來」兩字,語氣加重。

花尋歡瞟了太史闌一眼——這態度,有點不對喲。

太史闌喝茶,吃果子。

怕什麼,誰敢讓她未來,她就讓誰永遠沒未來。

「你真的見過她?」容夫人來了興趣,拉著花尋歡不放,「她什麼樣子?什麼脾性?可好相處?」

花尋歡又瞟太史闌一眼,裝模作樣搖頭,「樣子啊……獅鼻闊口,青面獠牙,身高八尺,腰圍如桶,性子粗蠻,眼高於頂……」一邊得意洋洋沖太史闌笑。

一屋子人怔怔地瞧著她,表情變來變去,太史闌喝茶,心想花尋歡最近真是太閒了。

容夫人怔了怔,隨即失笑,「姑娘你是逗我呢,我倒是聽說人家長得不錯的,而且我也知道我兒子,他眼光高著呢,從小就說,長得不好的不要,配不上他。」

太史闌啃著梨子,心想某個騷包從小就這麼騷包,那麼小就注意人家姑娘容貌,那是看上誰了?隔壁的宗政家小姐?

「哈哈玩笑啦!果然瞞不過夫人!」花尋歡一拍大腿,拍得眾人都傻了傻,「那個誰嘛,其實我也沒瞧清楚,還行吧?也就比我差點。性子倒是爽快的,和我很像。」

眾人又默默瞧了她一會,各自歎氣轉頭。

「有沒有說……」容夫人欲言又止,大概是覺得有什麼話實在不好問。

涉及到那個「懷孕」,花尋歡卻不肯再說,小小損損太史闌不要緊,真要因為這個要命的癥結影響了太史闌和容家的關係,她可不敢。就算太史闌不和她算賬,她也怕容楚會擰下她腦袋。

「啊?還有什麼?」她眨巴眨巴眼睛,「沒有啊,我也是遠遠看一眼,不過聽說常夫人的未來侄媳婦是個女英雄呢,我瞧著也是,又體面又大方,神仙中人啊……」

眾人眼暈暈地瞧著她——這姑娘說話滿嘴飛,一會天上一會地下,得有多不靠譜啊……

太史闌吃點心——嗯,還算識相,她正考慮著把花姑娘打發給二五營呢。

花尋歡感受到來自太史闌的深深惡意,渾身打個顫,轉著眼珠想著如何補救,拖著板凳靠容夫人近了些,笑道:「我們那是小地方,民女沒見過世面,說錯了啥夫人您可別介意。說起來,常府在我們那可是很受尊敬的,都知道和國公府是親戚,國公啊,好大的官,我想都沒想過這輩子還有機會見國公一次,國公爺就是國公爺,好氣度好尊貴,配女英雄正合適……」

「這倒也未必。」容夫人忽然打斷了她的話,慢慢地喝著茶,道,「你是不瞭解國公,別總信了路人流言。」

花尋歡眨巴眨巴眼睛瞧著她,滿臉「不明白,但請夫人解惑」,容夫人原本不想多說,抵受不住她天真蠢稚的目光,心中也有些想正名的意思,才道:「國公自小就是個心大的,他生得好,三四歲老爺不少同僚便開玩笑要結童子親,當初險些也就早早定下的,他自己拒絕了。」

「哦?」花尋歡一臉聽八卦的興奮,又坐近了些。

當媽的談起兒子總是驕傲的,容夫人笑吟吟地道:「當時人家不過一句玩笑,他便站起來,道,容楚一生,不配尋常女子。說得人家臉上訕訕的,沒臉再坐下去,當即告辭。老國公回頭就打了他一頓,罰跪一天。結果你猜他怎麼說?」

這下連太史闌都抬起頭來。

「他居然狡辯,」容夫人笑得開心,「他說,兒子不明白父親因何責備?兒子是說兒子性子古怪,配不上中規中矩好女兒而已。把他老子氣得夠嗆。」

《鳳傾天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