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0章 麗京新頭領(2)

「郡王……是我等衝撞郡主……不知者不罪……」

容當當忽然清晰地道:「你們知道的。」

眾人都一愣,容當當撿起地上掉的他的「名片」,奉給容楚,委屈地道:「爹爹,當當一開始就把名片給他們啦!」

「朕瞧瞧,」景泰藍接過去,一眼瞧過臉上抽搐一下,隨即「勃然大怒」,將名片啪地擲下,「這上面名字地址俱在,你們還裝不知道!」

眾人苦著臉連忙跪下請罪,一邊磕頭一邊大罵——隨便什麼人弄張紙寫個地址也叫告知?

景泰藍大罵一通後,挺寬容地一揮手,「看在世子和郡主未有傷損的份上,饒了你們這一回,還不過去請罪?」

一群被打得毒得氣息奄奄的倒霉蛋兒,再去給精神百倍的叮叮噹噹請罪,一邊鞠躬一邊忍不住悲憤地抬頭望望天——天是黑的!

季嫦氣得渾身發抖,想要發作毫無理由,也不敢——景泰藍看也不看她一眼,而容楚在那裡微笑,笑得甚有殺氣。

在容郡王看來,一切敢於覬覦他女兒的男人,都是不可饒恕的登徒子。他眼神笑吟吟地自晏玉瑞身上掠過,晏玉瑞給他看得汗毛一陣陣倒豎,也無心找回場子,只想趕緊逃開,拚命在後頭扯他娘的衣襟。

季嫦只得忍住,生硬地向景泰藍表示孩子重傷,需要救治,就此請求告退,景泰藍擺擺手,看她抱著晏玉瑞離開,眼睛一瞪,對那群毒得七倒八歪的傢伙們喝道:「都堵在這裡做什麼?把毒氣呼出來讓朕聞嗎?」

眾人只得含淚散開,努力用哀憐的眼神拴住容叮叮,等待她大小姐良心發現給解毒。

容叮叮向來算是大度的孩子,小手一揮就要說話,卻被容當當拉住。在她耳邊低低說了幾句。

容叮叮笑起來,大力拍他肩膀,「當當,都聽你的。」

忽然另一顆大腦袋湊了過來,卻是景泰藍的,「喂,你們在說什麼,說給哥哥聽聽。」

景泰藍出口「哥哥」兩字時,順溜自然,那兩個聽得也自然,景泰藍自己卻頓了頓,瞇了瞇眼,隨即微笑。

他是哥哥了……

他有一對聰明的弟弟妹妹……

這感覺真好……

不過……景泰藍皺了皺鼻子——好像弟弟奸壞奸壞的,不好騙;妹妹還會下毒,也未必肯給他玩……唉,麻麻真是的,沒事把叮叮噹噹送上山幹嘛呢……

景泰藍讓弟弟代做作業和玩妹妹的希望破滅,頓時又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要給他們立即解毒,讓他們到那邊,等下咱們去給他們開會……」容當當這麼囑咐姐姐。

景泰藍聽得一頭霧水,「開會,開什麼會?」

容當當抿著薄唇不說話,容叮叮笑瞇瞇小手一揮,拍了拍景泰藍的肩膀,「哥哥,你很快就知道,你有我們是很幸福的喲……」

「我當然很幸福……」景泰藍看著兩個小傢伙對那群中毒的官宦子弟們招招手,帶著他們進去「開會」了,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容楚笑而不語,隨便兒女去做什麼,關於孩子的教育,他早已接受了太史闌的觀念——不約束,不限制,不強迫,放縱天性,正確引導。

這倆娃娃假如今天受了點刺激,想要好好調教麗京官員子弟,做這麗京的小霸王頭子,他也不介意。

一直以來,官員子弟到了年齡就可入仕,佔據朝中和親衛重要職位的制度,有利有弊。好處在起點較高,避免了很多麻煩;壞處在這些子弟嬌生慣養,不知民間疾苦。太史闌上位後,多年來一直上書強調廢除寒庶之分,國家選材一視同仁,越來越多的寒士英才被選上來,雖然有利朝政推行,但也導致了貴族子弟和寒門官員之間壁壘森嚴,矛盾不斷。

對此,容楚認為,只有兩個解決的可能。一是徹底廢除官員子弟自動捐官制,實現國家選士的徹底公平。但這一著改制,必將動搖整個官宦階層的利益,引起這些人抱團做對,影響巨大,操之過急甚至會動搖國本。另外一個辦法就是從小好好調教這些官宦子弟,從娃娃抓起,從素質抓起。

這也是當初他設置光武營的初衷,地方光武營現在總體還不錯,麗京光武營因為一直被康王把持,雖然也訓練出一批優秀人才,現在卻多半投了太后和天節陣營,就算現在投奔容楚,他也不能用。

如果他的孩子,有和老子同樣的心思……

容楚微微一笑……順其自然吧!

他和景泰藍站在獵場門口,看見兩個孩子過了一陣子,從樹後手拉手出來,身後誠惶誠恐跟著一群半大不小的毛孩子,正午陽光下,兩張精緻的小臉晶瑩發亮,都禁不住笑起來。

九月的金風吹過南齊大地,將幾騎快馬的蹄聲遠遠地送開。

蹄聲如流水,越阡陌跨溝渠過通衢大道,擦過人群身邊時,不過是一陣淡淡的風,人們目送著快馬的背影,只能看出那必是千里名馬,以及從馬鞍上金黑二色的鏤痕上看出,這馬來自軍方。

或者還有眼尖的,能看見鏤痕上,有靜海二字。

太史闌一行,輕裝簡從,快馬一路奔麗京。

她原本應該更快到來,只是臨出發前另有緊急公務,耽擱了幾天,一路緊趕慢趕,此刻才到麗京。

東堂近期頗安分,西番暫時也沒什麼動靜,倒是她剛剛得了些消息,覺得五越似乎有些不安分,正想和景泰藍容楚商量一下。

這日中午,麗京城門在望。

太史闌停馬,仰頭望麗京七丈城門,微微吸一口氣。

距上次跨越出麗京城門的陰影,已有五年。

而她穿越到這塊土地,也已經六年。

一瞬間星霜換,人間滄桑亦幸福。

她此刻歸心似箭,一拉韁繩便要進城,忽然幾騎快馬從城門裡馳出,正擦過她的馬身,往城外去了。

太史闌從軍多年,對馬很敏感,一看那高峻馬頭雄偉馬身,便知道那是好馬,很自然被吸引了目光。

《鳳傾天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