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硯發出了一聲響亮的驚歎……滾你丫的!罵得真純粹!
周桃完全被那大段話繞昏,懵然半晌才反應過來,最初的驚怒無措過去後,她性格裡的凶悍被激起,霍然坐起,抬手就去煽君珂的臉,「賤……」
「噗!」
一大嘟嚕帶著腥氣的口沫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噴在了周桃的臉上……在君珂發表那堆話的同時,雞同志不甘人後地跳上床,用實際行動表達了對臨時主人的聲援。
「謝謝。」君珂溫存地撫摸雞的腦袋,「你的速度給我給力多了。」
雞滿意地端詳周桃滿是沫子的臉……何止是速度,份量也夠足。
周桃被雞長久訓練出來的超級口水噴得險些嘔吐,抓起被褥趕緊擦臉,君珂湊近來,一把端住了周桃的下巴。
她的手勁現在可不是周桃這沒學過武功的小姐可比,手指扣住她下巴的力道如鐵鉗,毫不容情便是兩個指印,周桃瞬間便痛得飆出淚來。
「你這張臉。」君珂毫不動容,一指虛虛點在周桃臉上,「不需要的時候就強加在別人臉上,讓人家代你上刑場;需要的時候就撿回來再自己戴上,讓人家認錯朋友對你感激涕零;這張臉真是想用就用想扔就扔,居家旅行騙人忽悠之便攜法寶。」
「你是那個女人!」周桃此時也反應過來,忍痛冷笑,「果然牙尖嘴利!惡毒卑鄙!難怪臉被打成豬頭!」
「做一頭美艷的豬。」君珂摸摸臉,並不動氣,「也比做一個無恥的人要好。」
她站起身,拍拍手,輕鬆地道,「我今兒不是來和你比牙尖嘴利的,你家和你的事兒,也不是一句罵就能抵消的,但是姑娘我不習慣要人命,你現在可以滾了。滾得遠遠的,這輩子不要出現在納蘭述和我面前,不捨得,是嗎?你信不信我只要開口和納蘭述說一句話,你這輩子不僅再沒機會騙他,甚至再沒機會吃一口飯?哦,靈位供桌上的香火算不算鬼的飯?」
周桃手指緊緊扣住被褥,憤恨地瞪著她,她當然知道君珂不僅僅是威脅,確實,正牌主兒當面,就算臉出了問題,只要一開口,只要提出幾個共同逃亡時的小插曲,她周桃,便只有等著被納蘭述滔天暴怒碾死的份。
然而就這麼一嚇便走,心中也確實不甘,她周桃聰明敏銳,自小吃過誰的虧來?如今被這下賤女人一句話逼得落荒而逃,這叫她如何嚥得下這口氣?
心中不甘,而且也有一些隱約的疑惑,只是一時還摸不清,直到她看見君珂轉頭看了看樓下,神情有點焦躁時,才恍然驚覺……君珂進來後一直聲音壓得很低,雖然嘴上口口聲聲威脅要和納蘭述坦白,但看她目前神情,卻像根本不願驚動納蘭述。
她為什麼不先直接找納蘭述,說句話就能證明的事,卻要大費周折跑來威脅她?
她理直氣壯,為什麼神情還這麼偷偷摸摸,像比她還怕被人知道?
難道她有不能見納蘭的難言之隱?
周桃咬了咬牙,自己都聽見齒關相叩發出的決然的格格之聲……正主出現,她已經陷入絕境,但是,當真要被人隻言片語嚇退?
不!
不至山窮水盡,絕不頹然棄甲!
這女人一張面目全非豬頭臉,又有難言之隱,真要納蘭述當面,也許她反而會閉嘴離開!
她周桃,未必沒有勝算!
攥緊被褥的手指緩緩鬆開,她拭了一把眼淚,緩緩道:「好……我走……」
君珂警惕地盯著她……這女人眼神不善,會這麼好說話?
周桃穿好衣服,慢慢下床,君珂一個眼神過去,雞奔到周桃身邊,對她齜出雪白鋒利的牙……賤人你省心些哦,不然大牙伺候哦。
周桃顫了顫,行到紅硯身邊,輕輕道:「紅硯……」
老實丫頭露出一臉茫然老實的神情。
周桃歎口氣,頹喪地轉開臉,慢慢走開,紅硯剛自譏諷一笑,已經走過她身邊的周桃忽然大力轉身,一把揪住她衣襟就往旁邊的鏡架上猛推!
她出手凶狠不遺餘力,搡出去的手竟帶著風聲……就算那死女人有難言之隱,不對納蘭述說明身份,這丫頭卻還長著嘴!看這丫頭胳膊肘朝外拐的德行,等下納蘭述出現,這丫頭才是會第一個賣掉她的人!
不如先殺了,再栽到這賤人身上!
惡向膽邊生,出身將門的周桃本性裡的膽大狠毒在此刻展現得徹底,她揪緊紅硯,用整個身體壓著她撞向鏡架,紅硯的太陽穴,狠狠對上鏡架邊緣尖銳的突起。
一聲怒吼,白影一躍,像黑暗裡瞬間一個明閃,淺銀淡藍的光一掠而過,撞開紅硯,半空裡雞尾巴一甩,重重抽在周桃側肩,力道如重鞭,周桃一聲痛哼,卻停也不停抬手一揚,一個彩色的物體呼嘯而起,惡狠狠砸向前方銅鏡!
那是紅硯胸前掛的裝飾用的琉璃玳瑁梳子,被周桃一把揪下砸出。
君珂立即飛奔去接,雞還在護著紅硯,都遲了一步。
「砰。」
那東西撞在銅鏡上發出一聲巨響。
「怎麼了!」
幾乎是同時,腳步頻急,人影一閃,納蘭述已經出現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