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我身上摸了摸,笑道:「她說你身上定有防身之寶,而天下除了紫魂珠再無什麼東西可以轄制已有防備之心的你,果然不錯。」
她?他?是誰?
扯出五行焰雪綃,她嘖嘖讚歎,「這是什麼?你果然猜到我要對付的是你,你卻沒想到要對付你的人不是我一個,沒想到所有想你死的人會有機會聯合起來要整倒你,」她感歎:「你還真是厲害呢,逼得這許多人,用盡心機隱忍許久,小心翼翼步步設局,才等到了今天,天幸過了這許久,你戒心已鬆了些,老天又幫忙,才給了我機會……不過你就那麼肯定,我不會對付沐公子?」
卻聽一聲輕笑,一人曼聲道:「對付他,你捨得麼?你姐姐知道你呢!」
紫影宛如自黑暗中緩緩剝離,攜著幽幽微香,一朵艷麗的花般於這暴雨黃昏,幽深山洞中綻放,然,其色雖艷,其芳有毒。
我恍然大悟,難怪覺得那香氣有些熟悉,原來是她的。
風千紫飄至我身側,媚笑道:「好久不見了,郡主,還記得上次我離開王府時和你說過的話麼?和我作對,你要倒霉的。」
我心思轉得幾轉,已明白了幾分,她那話果不是說來玩的,原來當日賀蘭悠帶了她住到王府的那一段日子,這兩人便勾搭上了,至於是誰勾搭了誰,倒也沒有追索的必要了。
熙音冷笑一聲,正要說話,卻見青影一閃,輕輕落在幾丈外,轉目四顧似在尋找,正是艾綠姑姑採完藥上來了。
熙音從懷裡摸出一柄細長渾黑匕首,遞給了風千紫,道:「你沒趁手兵器,用這個吧,事後別忘記毀屍滅跡。」
她一邊說一邊斜睨著我,我一見之下幾乎嘔血,那匕首,正是當年我贈給熙音防身用的禮物。
她要用我送她的匕首?殺了我?
熙音卻笑了笑,輕聲道:「我不殺你,我殺了你,等到我和他在一起時,不就沒有看客了麼?」
她微笑著迎了出去,而風千紫立即拽了我往山洞更深處去,直至在一處山石遮擋,可露出雙眼看外面,外面卻無法發現我們的地方停了下來。
我見熙音冒雨迎上艾綠,急急和她說話,又指向山洞方向,心中已明白她的打算,這一急非同小可,正思量著辦法,卻聽風千紫陰惻惻道:「素聞你狡計多端,但我勸你還是莫要輕舉妄動的好。」
她得意的笑了笑,「你可知紫魂珠是什麼東西?你可知我違背宮規,教了你妹妹紫冥邪功,教她練了紫魂珠,就是為了今日,看著你心急如焚而又無能為力,甚至面對著仇人依然不敢不能下手的痛苦!」
她呵呵的低笑:「可知那珠如何練法?練的人,須得一懷深恨,以自身血養魂,再以仇人隨身之物同焚,至此,她主你寄,生死同命,她損你損,她死你死,她所受的所有罪,都會映射在你身上,而她卻不會為你所噬,你瞧瞧,多妙的玩意啊。」
她語氣裡突有了幾分感歎:「說起來,我也沒想到你妹妹這般深恨你,紫魂珠雖是魂燈一種,但因其損壽,教中人也很少練,你妹妹寧願損壽二十年,也要如此折騰你,嘖嘖……」
一懷深恨……我內心苦笑,這兩個女子,何來與我的深恨?難道情之一物,便是如此殘忍決絕噬人慘烈麼?
說話之間,熙音已經帶著艾綠姑姑進了洞來。
暴雨如傾,雷聲轟鳴,遮蓋天地間一切聲息,此時別說我無力呼喊,便是尋常時候,只怕喊聲也是對面不聞。
果真是天絕我麼?
艾碧姑姑進洞,風千紫指尖已扣住匕首尾端。
我突然瞪大了眼睛,滿是驚駭之色的望向洞內一處特別黝黯之處。
風千紫一直注意我的動靜,忍不住眼光一轉。
我立即仰頭,尖嘯,血光爆現。
真元之珠起於丹田,轉奇經八脈,過五臟六腑,瞬間衝破禁制,呼嘯而出,攜著殷殷血色,直襲風千紫面門。
豁喇喇一聲巨響,光柱般的閃電劈下來,白光燦然一亮,映得人鬚眉皆雪,臉色青慘如鬼,映上艾綠姑姑突然慘白的臉。
她已看見我被暗算後一直不動聲色,努力蓄積真力,拚死最後的一擊。
風千紫離我極近,那一刻,濺落的血花都攜著我抽盡真元的全部真力,急雨般打在她臉上,她哀呼一聲,左眼啪的一聲裂開,臉上立時開了無數血坑。
而真元之珠緊綴而來,呼嘯直襲她眉心。
我閉上眼,感覺著空蕩得難受的內腑,無喜無悲的想,一旦真元之珠擊實她眉心,為她真力所抗碎為塵埃,我也再難活命了吧?
一聲厲喝,再一聲急叱,面前冷風一窒。
青影瞬間逼近,是艾綠姑姑,她不去對付近在咫尺的風千紫,只是掌心內握,懸空一抓,生生止住了真元之珠的去勢。
我驚駭欲絕的瞪大眼,真元之珠一旦離體,除非以渾厚真力心無旁騖立即牽引回本體,再無它法。可如今艾綠姑姑前後皆有敵,她這樣做,不啻於送死!
然而我再也無力阻止,只能死死盯著艾綠姑姑,目光裡全是哀求。
別,你千萬別!
艾綠姑姑卻不看我的眼睛,也全然不看身側之人,抿唇不語,伸掌一拍,緩緩將真元之珠送回。
風千紫本已在真元之珠的威勢下閉目待死,此時威脅一去,殘餘的右目一張,一聲尖嘯,凶芒大現。
黑光一抹,直插姑姑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