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在一起住了些日子,百結手足無措,情客因為奉命勸過宋嫻儀,知道姜憲的打算,拉宋嫻儀的時候看了姜憲一眼,見姜憲沒有異樣的神色,試探著幫宋嫻儀求情:「郡主,宋姐姐行事素來穩妥,若不是遇到十分為難的事,肯定不會這樣沒有規矩的,您就饒了她吧!」又勸解宋嫻儀,「宋姐姐,你有什麼話好好說。郡主最是體貼我們這些身邊服侍的人了。」
姜憲沒有作聲。
宋嫻儀卻不由向情客投去感激的眼神,道:「郡主,我,我……是皇上……」說著,眼淚籟籟地落了下來,想說什麼,又哽咽無語。
姜憲皺了皺眉,神色不虞,吩咐情客和百結道:「你們守在門外,誰來也不讓進來。」
兩人輕聲應「是」,魚貫著出了殿堂,關上了寢宮的門。
宋嫻儀這才「嚶嚶」地哭出聲來,跪行著上前抱住了姜憲的腿,抽泣著低聲道:「郡主,那乳母方氏勾引皇上,做下了那人神共憤之事……郡主,皇上被方氏誘惑失了心智,竟然聽信了方氏之言,要殺了我……郡主,這宮裡只有您能給我做主了……」
前世宋嫻儀果然是被趙翌滅口的。
姜憲聽著覺得噁心。
她低聲喝道:「別哭了!把眼淚擦了!仔細地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宋嫻儀這兩個月如同驚弓之鳥,看到姜憲不畏懼趙翌,對曹太后也是陰奉陽違,連靖海侯世子這樣鎮守一方的貴胄也是毫不放在眼裡,看似低調沉默,實則氣焰囂張,如同看見了一塊浮木似的,此時只求緊緊地抓住,哪裡還有餘力去打量姜憲的神色,聞言更是怕被姜憲嫌棄,自己以後再無生路可言,忙聽話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強忍著眼中的淚水,把她怎麼無意間發現方氏兩個月根本就沒在宮裡,皇上好像不知道,她想起方氏從前在的時候對她們這些近身服侍皇上的宮女當著皇上的面一副菩薩心腸,背著皇上卻尖酸苛薄,連戴朵新出的宮花也要限制,就想弄清楚方氏到底去做什麼了,誰知道卻查出方氏懷了身孕。她知道方氏的丈夫和子女都不在京城,以為方氏是和誰有了私情,立刻去告訴了皇上。不曾想皇上不僅沒有立刻處置方氏,還讓她不要做聲,說若是太后娘娘知道就是皇上自己也要受責罰,等他查清楚了方氏的事再悄悄地處置也不遲。她應下了,卻偶然間在她常喝的茶裡發現了巴豆粉,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那方氏懷的應該是皇上的骨肉,嚇得她不敢吃不敢喝的,正不知道怎麼辦好,姜憲把她要到了身邊服侍……一一告訴了姜憲。
姜憲聽著在心裡冷笑。
喝了巴豆粉會拉肚子,趙翌就可以以宋嫻儀病了把她移出宮去,到了宮外,想處置一個宮女完全可以做到消無聲息。
不過,這宋嫻儀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她若不是早就發現趙翌和方氏有染,又怎麼會這麼肯定那孩子是趙翌的?
誣告皇上,這可是抄家滅門的罪。
她是在趙翌身邊服侍的,不可能不懂這個道理。
僅憑著猜測就確定方氏懷的是趙翌的孩子……她這話,也就真的只能哄哄十二、三歲的小姑娘了。
至於方氏對趙翌身邊的宮女很苛刻,恐怕全是些女子之間的妒忌,不然宋嫻儀也不會發現方氏不在宮裡就去悄悄地調查她,還會因為興奮過頭而直接去告訴了趙翌,也就不會惹來殺身之禍了。
但姜憲覺得,宋嫻儀越是有心計,越是心狠手辣越好。
因為她最後的目的是讓宋嫻儀做趙璽名義上的母親。
這樣和方氏鬥起來才能自保。
不然讓方氏佔了上風,還有什麼意思。
最好是讓方氏去了黃泉也不甘心才好。
「你敢肯定那孩子是皇上的嗎?」姜憲肅然地問,「若是出了錯,你是知道後果的。」
「我敢肯定。」宋嫻儀紅著眼睛點頭。
姜憲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的眼睛,神色冷漠而淡然。
屋子裡自鳴鐘滴答滴答的聲音猶如雨水滴落在石板上,誓要把石板上滴出一個洞來才甘心。
宋嫻儀的神色在姜憲的注視下慢慢變得不自然。
姜憲的目光卻彷彿沒有盡頭,沉溺在時光裡,可以永遠地等下去。
宋嫻儀如針芒在背,不安地交換了一下左右腿的重心。
姜憲卻在這裡突然收回了視線,淡淡地道:「看來你沒有什麼話跟我說了——那你就留在這裡吧!等以後風平浪靜了,我送你出宮好了。」
這是出宮就能行的事嗎?
「不,不,不。」宋嫻儀驚恐地道,「郡主,我不能出宮。皇上和方氏不會放過我的……」
姜憲端起手邊的茶盅喝了一口茶,顯得有些不以為然。
宋嫻儀陡然間就明白過來。
姜憲壓根就不相信她之前所說的話。
宋嫻儀望著姜憲膚白如雪,稚嫩得彷彿三月裡開在枝頭的梨花般的面孔,打了個寒顫,想起了自己師傅曾經對她說過的話,「能在這宮裡活下去的人,就沒有一個是傻瓜的,別人不說,不是不知道,而是沒必要讓人知道」。
寒意就從宋嫻儀的指尖一路攀延而上,連心都凍得發抖。
「郡主,」她咬著牙,哆嗦著道,「我,我曾經看見過方氏引誘皇上……小豆子公公也知道……他們常在珍寶閣後面的暖閣裡私會……方氏怕失了皇上的寵信,曾讓皇上寫了首詩給她,詩上蓋了皇上大寶和私印,那首詩,在我手裡……」
寫情詩,還蓋上代表國家社稷的玉璽。
姜憲閉了閉眼睛。
還有比趙翌更蠢的人嗎?
李謙不過寫了份投名狀,她怕被人發現,還隨身帶著……方氏居然讓趙翌的情詩落在了宋嫻儀的手上。
她前世怎麼就被方氏這種蠢貨能糊弄了……
可見她也不怎麼聰明!
姜憲道:「那情詩在什麼地方?」
宋嫻儀頓時生出姜憲要奪了底牌的恐懼感。
姜憲不屑地撇了撇嘴,毫不掩飾對宋嫻儀輕蔑,道:「你有命拿在手裡,也得有命拿出來才行。你以為我想要看那糟心的東西,我是怕你藏得不嚴實,給人隨手摸了去,要你拿證據的時候你拿不出來,被人倒打一耙!」
宋嫻儀臉上火辣辣地燒,解了腰間掛著的一個半新不舊,青色杭綢繡粉紅山茶花的荷包遞給了姜憲:「東西我隨身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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