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到高妙容耳朵裡,她驚訝地半晌都沒合攏嘴,不禁向香芷證實:「你說的都是真的嗎?謙大爺保媒,把表小姐話許給了金家的二爺?」
「是真的!」香芷不由羨慕地道,「您可是沒瞧見舅太太那張臉,都快笑成一朵花了。還說了,他們家五千兩銀子嫁女兒呢!大家都說金何兩家聯姻,算得上是金玉良緣了。」說到這裡,她不由擔心地望了高妙容一眼,低聲道,「小姐,您也要為自己打算打算才是!」
高家既拿不出豐富的陪嫁,也沒有顯赫的聲望。
李家麟大爺是多好的人啊!
對他們小姐上心不說,還是李家的長孫,以後可以自立門戶單獨搬出去住,還沒有公婆管著,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想嫁給麟大爺,要不是李大人挑三撿四的,麟大爺早就成了親,哪裡還有他們家小姐什麼事!
偏偏他們家小姐不珍惜。
也不知道小姐到底怎麼想的?
高妙容的臉色就有點難看。
她知道香芷是怎麼想的。
可讓她就這樣嫁了李麟,一輩子依附李家過日子,她不甘心。
她曾經發過誓,她要嫁個好人家,絕不再過那種寄人籬下、漂泊不定的日子了。
想到這些,她換了件衣服,去了何大舅太太住的地方。
何大舅太太少了何夫人在耳邊叨念,興致更高興了,恨不得把家底都搬空了給何瞳娘準備嫁妝。
高妙容去的時候,何大舅太太正在和貼身的嬤嬤清點這些年來何大舅太太為女兒準備的嫁妝。
她看著,心裡止不住地發酸,臉上還不能顯露半分,笑盈盈地和何大舅太太開著玩笑:「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看你說的。」何大舅太太人逢喜事精神爽,此時看誰都多了幾分親切。她忙將高妙容迎了進來,隨手將茶几上紫檀木裝著的一支金鳳凰步搖拿給高妙容看:「怎麼樣?不掉底子吧!足足有九兩,這眼睛上的兩顆紅寶石啊,當初可花了我六十兩銀子,雖說不大,成色卻頂好。比得上一架拔步床了。」說到這裡,她又想起什麼似的,喊了貼身的嬤嬤,吩咐她,「你記得跟老爺說啊!拔步床得打四張,加上之前我給阿瞳準備的兩張,正好六張。可別心疼銀子,金家可是大戶人家,新姑爺僅兄弟就有六個,以後阿瞳能不能站得住腳啊,這陪嫁可是第一關啊……」她說著,想到高妙容還在這裡,忙朝著高妙容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
高妙容示意她不必介意。
何大舅太太也就真當她不介意,繼續吩咐起那嬤嬤來:「還有陪嫁的布匹,全去江南採買,那邊的布比京城款式多,好看,還便宜,特別是那些香油、梳子什麼的,也要寫在清單上,記得從那邊買回來……」
高妙容不由在心裡暗暗撇嘴。
真不愧是商賈之家。
嫁個女兒還要貪圖便宜。
她沒能忍住,笑道:「表妹這麼大的事,您不回太原嗎?」
太原肯定比雲龍山行事方便。
何大舅太太卻不以為然地笑道:「先訂親。一時半會兒還不會成親——金家的大爺的婚事還沒有定下來呢!不然我哪有功夫慢慢地給何瞳置辦嫁妝啊!」然後又感慨,「我沒有想到阿瞳會嫁得這麼好,原來的嫁妝就有些不夠用,這臨時抱佛腳的,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紕漏」她說完,深思了片刻,道,「不行,阿瞳的嫁妝,我得讓郡主幫著看看。她有經驗!」
她能有什麼經驗?
請個客都得身邊的丫鬟幫著定菜單……
譏諷的話差一點就說出了口。
高妙容不由咬了咬唇。可最終她還是沒能管住自己,笑道:「舅太太辛苦了!新姑爺是次子,家裡只怕準備的沒那麼充裕,舅太太多擔當點也是應該的。」
暗中諷刺何瞳娘嫁了庶女,何大舅太太嫁女兒還得倒貼。
何大舅太太倒平時挺精明的,此時高興過了頭,不僅沒有出高妙容的諷刺,反而誠心地道:「新姑爺的出身門第我向來是不挑的,我高興是因為新姑爺和將軍共過事,將軍瞧上了眼,這才給我們家阿瞳做的媒。這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只要新姑爺人品好,其他的倒是其次。你要是不信,看看何家,祖上不知道出了多少能人,可到了我們老爺這一輩,卻最終還是敗落了。雖和平常的人家相比不凍著餓著,可和老太爺在時,十里八鄉的人都要討何家一口飯吃的盛景可就差多了。可見這家業興不興旺,家世出生好的能幫襯的地方多,能少走些轉彎,可也不全靠家世好,還得看個人有沒有這本事。不然金山也能吃空的。」
高妙容微笑著點頭,心裡想著李麟。
可不正是應了何大舅太太的說話。
她要是嫁了李麟,這輩子別想出人頭地了,永遠都會被李謙壓一頭。
高妙容有些坐不下去了。
她和何大舅太太說了幾句話,就起身告辭了。
何大舅太太這裡正忙著,也沒有留她,讓貼身的丫鬟送了她出門,自己轉身去了姜憲那裡。
姜憲正伏案寫著什麼。
何大舅太太的腳步一滯,悄聲對百結道:「那我等會兒再來!」
她只識得幾個簡單的字,對讀過書的人頗為敬畏。
百結笑道:「沒事,沒事。我們家郡主就是閒了寫幾個字罷了。」
姜憲聽著暗中咧了咧嘴,放下了手中的筆,請了何大舅太太進來,喊了丫鬟倒了水拿了香胰子給她淨手,並問何大舅太太:「你找我可是有什麼事?」
何大舅太太嘿嘿笑著說明了來意:「……幫我看看阿瞳的嫁妝單子!」
「這些我也不懂。」李家以後多的是男娶女嫁,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她才不想去學這些東西,索性把這些事都推給了情客,反正她是要把情客留在身邊做管事嬤嬤的,「你給她看看。她懂得比我多。她差點就成了宮裡的女官,太皇太后看她做事認真仔細,點頭名把她拔到了我屋裡服侍,不比通常的宮女丫鬟。」
「那是,那是!」何大舅太太再看情客,眼神就高了不止一點,頗帶幾分敬重地去找情客了。
姜憲推脫了何大舅太太,喝了杯茶歇了一會,又開始伏案疾書。
印采不禁悄聲問百結:「郡主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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