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憲把頭埋在李謙的懷裡,不願意抬起來。
她有很多話想跟李謙說,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這一世,他們在一起了,應該就不會發生前世的那些事了吧?
姜憲淚如雨下。
李謙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自己的哪一句讓姜憲這樣的流淚,可這流淚又不僅僅是傷心那麼簡單,更多的,好像是感慨。李謙決定不去追究那些,先好好地安慰姜憲。
「乖,別哭了!」嘴裡說著甜言蜜語,手輕輕地拍著她脊背,還不時地親親她額頭和鬢角,姜憲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
她抽泣著打了個嗝,又為自己的失態有些驚慌地摀住了嘴,惹李謙又一次哈哈大笑起來。
姜憲赧然,從李謙懷裡坐起來,嗔道:「你還不去辦你的事去?」
李謙這次回來,主要想讓夏哲把SX行都司去年的糧草軍備撥給他,但夏哲一直在推諉,還把李謙派去華陰出了趟公差也沒有給他解決這件事,加上鄭緘和姜憲都告誡他,今年冬天肯定是個寒冬,有備無患,他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把過冬的物資籌集齊了,否則萬一韃子打過來,他們會傷亡慘重,他就別想調到SX都司來了。
不過,他出門之前姜憲來送他,結果兩個人說著說著,又粘到了一塊兒去了,離他預定出門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時辰了。
巡撫衙門一般下午申正就下了衙,這個時候趕過去,也不知道夏哲在不在。
不過,姜憲臉皮薄,剛才在他懷裡不管不顧地哭了一通,他避一避也好。大不了夏哲不在,他白跑一趟。
「那你回去聽戲去吧!」李謙笑道,「沒想到你會喜歡聽戲!這次居然請了杜慧君連唱三天。」
「算是給冬至她們找點樂子吧!」姜憲抿著嘴笑了笑,道,「女眷的日子沒什麼意思。」
李謙直笑,叮囑她:「要是覺得鬧,就回屋裡歇著。我今天去,恐怕又不成,坐一坐,喝杯茶就回來了。到時候我們一起用晚膳。」
免得她留了康太太等人,他又一個人吃飯。
姜憲笑盈盈地點頭,隨後又有些擔心地問:「軍需的事,你可有什麼法子?」
「暫時沒有。」李謙直言道,「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一面磨夏哲,一面想辦法。」隨後他想到了姜憲的足智多謀,笑道,「若是你有什麼好辦法,記得告訴我!」
姜憲笑著點頭,送李謙出門。
路上,遇到李累和鍾天宇幾個。
鍾天宇還好說,是外男,李累卻是李謙的堂兄,姜憲見了少不得跟人打招呼。
姜憲尊敬李長青,李家的三姑六眷對姜憲的印象都很好。又因有李謙在場,李累和姜憲開著玩笑:「郡主哪天也安排杜大家給我們唱兩出戲唄!花費由我們芙蓉齋出。算是我們這些做學生的孝敬老師的。」
「鄭先生和康先生知不知道?」姜憲對李累的感覺也不差,感覺這個人精明又不至於勢利,遂笑道,「我可不想被兩位先生責罵!」
「我們怎麼會拖了郡主下水!」李累笑嘻嘻地道,「是師母回去說杜大家的戲唱的如何如何好,先生才起了心。不過去聯珠社一打聽,說是每日都排滿了,但只要是郡主這邊有安排,聯珠社是巡撫衙門的戲都敢推的。」
姜憲笑道:「你這是聽誰說的?好像我是戲霸似的。」
「這可不是我聽別人說的。」李累笑道,「這可是杜大家親口說的。杜大家說了,郡主對他有救命之恩……言下之意,是讓別人都不要和郡主攀比。」
姜憲就覺得杜慧君有點傻。
站隊是最要不得的,誰知道她哪天就有可能不在西安了,人走茶涼,失去了她的庇護,難道聯珠社不在西安唱戲了不成?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她答應幫李累他們安排一天聯珠社的戲,就繼續送李謙往外走。
路上,姜憲問李謙:「金城那邊的差事,我們這邊還沒有適合的人選派過去嗎?」
「讓衛屬過去了。」李謙有些無奈地道,「可他是個直腸子,讓幹事還可以,協調兩家的關係,管理工匠卻不行,因為他,那邊的工期都開始滯後了。可除了他,也沒有旁的人可過去了。」
姜憲沉吟道:「能不能從芙蓉齋的這些人裡選拔一個?他們是從太原跟著我們過來的,你總得為他們的前程負責。不然以後誰還敢跟著你跑。可你以後要用人的地方多著呢!」
李謙有些意外,笑道:「我總覺得他們還小……」
「你又比他們大幾歲?」姜憲笑道。
李謙失笑,半晌才斂了笑,問姜憲:「你可有推薦的人選?」
「沒有!」姜憲覺得前世的事因為自己的參與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了,她不能再繼續影響鐘天宇等人的未來了,但又忍不住不想讓李謙為難,給他出主意道,「你可以去問問鄭先生。」
李謙思忖著點了點頭,在大門口的轎廳和姜憲辭別。
姜憲有些捨不得走,李謙卻覺得姜憲先是大哭了一場,又陪著他走了這麼多的路,應該好好去歇息歇息。當著簇擁著他們的丫鬟媳婦他不好摟摟抱抱的,就只幫她整了整鬢角的珠花,低聲吩咐她:「別累著了!冬至也不小了,有些事讓她辦去。」
冬至才九歲,幫她管事,至少也要等到十二歲。
「我知道!」姜憲含笑道,送走了李謙就回了上院。
轎廳旁轉出兩個人來。
穿墨色直裰的是夏山,穿青竹色直裰的卓然。
「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李大人和郡主。」卓然喃喃地道,神色有些恍惚。
夏山卻皺著眉嘟囔道:「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拉著我躲到了一旁?不就是郡主和李大人在一起嗎?我們衝上去,說不定還能在郡主面前留個印象。你是不知道,現在西安官場上的那些個官員誰不想認識郡主啊!只不過男女有別,沒有機會,你倒好,送上門的機會都推掉了!也不知道你是讀書讀多變得傻了,還是讀書讀多了變得張狂了,連郡主都不稀罕了……」
卓然沒有作聲,而是拉了拉夏山的胳膊,道:「鄭從不在家,我們就先回去吧!等改天他在的時候我們再來找他。」說完,像逃避什麼似的道,「你不是說你和鄭從是同窗嗎?怎麼他在咸陽讀書,你卻在家裡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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