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笑著接了。
簡王和會昌伯、東陽郡主給趙翌賠了禮,道了歉,再三保證韓同心不會再犯,直到宮裡要落匙了,才留下了東陽郡主繼續勸告韓同心,簡王帶著會昌伯、武陽郡主出了宮。
可一出宮,簡王的臉就沉了下來。
他沒有想到姜憲對趙翌的影響這麼深。他們幾個外戚老臣怎麼也說不動趙翌,趙翌在姜憲那裡坐了不到兩炷香的功夫,就讓趙翌不再提廢後的事。
當初姜家為什麼沒讓姜憲入宮呢?
簡王心裡留下了一片陰影。
趙翌卻不管這些。
簡王給他低了頭,他又可以好好地睡一覺了。
他決定睡覺之前去探望探望姜憲,並把這個消息告訴姜憲,然後留了姜憲在宮裡過年。還可以像他們小時候一樣,放炮竹、讓制辦處給他們做燈籠、捏年糕、包餃子。讓韓同心一個人玩去。就像從前那樣,他和姜憲一起玩,韓同心眼巴巴地在旁邊看著。
這讓他的心情更愉快了。
但出了乾清宮,迎面走來兩個不知道深淺的小太監,差一點撞著他的燈籠了。
杜勝面如寒霜。
趙翌卻不以為意,招了兩個小內侍,道:「你們在哪個公公手下當差?這麼晚了,要去哪裡?」
兩個小內侍沒想到這麼晚了,趙翌還會只帶著十幾個內侍只挑了兩盞燈籠在內宮行走,早嚇得如篩糠,打著顫兒道著:「皇,皇上,奴婢兩個是在劉清明劉公公手下當差,劉公公奉了郡主之命,去給陳女官收殮,奴婢兩個,剛剛去了內務府,領了了些香燭紙線,請內務府明天撥兩個懂規矩的嬤嬤過來幫忙佈置穿衣梳頭……」
趙翌張大了嘴巴,道:「你說什麼?陳女官還沒有入殮?」
兩個小內侍腿一軟,就癱跪在趙翌的面前:「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趙翌大怒,道:「這關你們什麼事!都是韓同心……」他說到這裡,眼角瞟到周圍戰戰兢兢的那些內侍,把到了嘴邊的話好不容易才嚥了下去。
他不能當著這些下人的面辱罵韓同心,那只會顯得他沒有度量涵養。
趙翌怒氣沖沖去了坤寧宮。
東陽郡主正在勸韓同心:「你怎麼這麼沉不住氣!不過是個小小的女官,連個侍寢的名份都沒有,你和她計較什麼?現在好了,惹怒了皇上要廢你。你就有體面了?」
比起寵愛他人,當然是被皇上叫囂著要廢後更沒面子!
可韓同心心裡那個氣,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出出來,嘴角翕翕,就要反駁母親幾句,誰知道卻有小丫鬟跑了進來,白著臉道:「皇后娘娘,東陽郡主,皇上來了!」
母女倆不知所措,互相看了對方一眼,趙翌已直闖內室,嚷道:「好你個韓同心,簡王的話還沒有落音呢,你就又開始折騰!毒死了陳女官不說,居然讓她陳屍大殿,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我知道你心思歹毒,連我身邊的人都不放過,可我沒有想到,你居然歹毒到這個地步……」
東陽郡主聽了直皺眉。
今天他們聽到消息就趕了過來,之前皇上一直和皇后在吵架,他們進宮之後,皇上被曹宣和左以明拉走了,皇后則被他們押在坤寧宮裡說教,皇后心中也有很多的委曲,哪裡有空去理會那個被毒死了的陳女官。可皇上不知道聽了誰的話,不分青紅皂白,沒有問皇后一句,就衝著皇后發起火來。
這樣的態度,除非皇后能像個妾室似的不要顏面,哭哭泣泣地拉著皇上的衣袖跪地求饒,不然,這日子還真沒法子過下去了。
東陽郡主不由撫額。
外祖父出馬,皇上果然不再提廢後之事。
原來趙翌可以退讓到這個地步。
韓同心不禁就覺得自己有了一身看不見的盔甲般,底氣足了,膽子也更大了。
她跳起來就道:「陳屍大殿!這是我的錯嗎?不是你再也不允許我靠近她三尺嗎?我照著皇上的聖意迴避,怎麼,我又錯了嗎?原來在皇上眼裡,我是這樣的人……」
坤寧宮的東暖閣裡又開始吵鬧不休。
東陽郡主拉都拉不住,恨不得捂了女兒那張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嘴,可趙翌在面前,她又不能這麼做——她雖然是韓同心的母親,可在韓同心貴為皇后的時候,她也是韓同心的臣屬,她若是做出這樣的舉動,趙翌發起恨來,是可以治她個殿前失儀之罪的。
她急得團團轉,最後只好裝受了刺激昏癱在了地上,這才讓東暖閣安靜下來。
趙翌拂袖而去。
東陽郡主幽幽地睜開了眼睛,熱淚盈眶,喃喃地道:「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應該那麼寵著你。如今可怎麼收場?難道真的讓我去求嘉南不成?」
正端著茶水在床頭服侍的韓同心聽著一愣,隨後怒容滿面,道:「我就知道姜憲會看我的笑話。從小就是這樣,明明可以拉我一把的,她偏偏要站在旁邊看著,等我出了醜,她又假惺惺像沒看見似的,一言不發地走掉。」她說著,落下淚來,「如今可好了,她下嫁了個土匪,在家裡肯定是說一不二,被夫婿像菩薩似的供著,身心暢快,冷眼旁觀我被皇上嫌棄!」
「你給我住口!」東陽郡主氣得差點背過氣去,喝斥道:「要不是嘉南給你求情,你早就被廢了,你竟然還敢說這樣的話!這要是讓嘉南知道了,該有多傷心!她以後還會幫你嗎?你今年已經十七歲了,怎麼說話、行事一點腦子也不用!你以後怎麼在這內宮裡生存下去。」
母親說了那麼多,韓同心卻只聽見一句「如果不是嘉南給你求情,你早就被廢了」。
她腦子嗡嗡直響,騰地就站了起來,手中的茶水濺出來落在她的手背上也感覺不到:「我不要她求情,我的事,我自己承擔,要她假惺惺地做什麼好人來幫著我說話……」
東陽郡主撐起身來揚就要扇她,可惜韓同心已經站了起來,手掌落在了她的身上,卻比落在了韓同心的臉上還要讓韓同心難堪。
「娘,您,您怎麼能為了她打我?」她瞪大了眼睛望著東陽郡主,眼底有震驚的絕望。
這樣的女兒,讓東陽郡主的心都快碎了。
她哪裡是要打女兒,她是想到姜憲對趙翌的影響力,心裡發寒。不想再在這個時候多生事端,橫生枝節,讓女兒的前程和未來更加黯淡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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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給絃歌幾重的靈獸蛋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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