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李謙在甘州,也算得上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她可以不管。可如今李謙每天都回自己的府第,這生活起居姜憲作為妻子就不能不過問。她在家裡的時候當然由她照顧,她不在家裡,由誰服侍李謙好?
難怪好多女人嫁了人難得回娘家一趟,就憑這一點,姜憲也不想和李謙分開。
姜憲支臂托腮地想。
百結,不合適。
前世,百結就是她送去李謙身邊的,不管過程怎樣,最終李謙接受了百結是真,她若是留了百結服侍李謙,李謙會不會誤會她的用意?雖說他之前答應了她兩人一生一世只對方一人,可她只要想到前世的事就會覺得不舒服。
情客,那就更不合適了。
她要把情客留在家裡做管事嬤嬤的,去太原那邊會有很多的應酬,情客留在這裡,她身邊就少了個得力的臂膀,很多事就得她自己費心了。再就是印采和水蘇了。
這兩個小姑娘都不錯,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擔當得起這件事。
她不希望因為自己的緣故,讓李謙的日子過得不舒服。
姜憲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把百結留在了家裡。
她覺得自己應該對自己有點信心才對。
誰知道李謙聽了卻呵呵地笑,道:「你把人都帶走吧!我知道情客百結都是你身邊得力的人,你去了太原,我就去甘州看看,正好直接從甘州走。」
莫名的,姜憲覺得有點開心。
她抿了嘴笑。
若他從甘州走,西安這邊的人會以為他在甘州,甘州那邊的人會以為他在西安。
她道:「你難道不是為了混浠視聽?」
李謙笑而不答。
姜憲也不會二百五地去追問他。
等看了燈會,姜憲就啟程去了太原。
李謙親自把她送出了十里路。
之後路上倒也平安順遂,一路風和日麗地到了太原。
讓她沒想到的是,山西巡撫胡以良居然親自跑來迎接她。
而且還把她的公公李長青拉了來。
兩人就在城外的驛站裡擺上了酒宴,要為姜憲接風。
姜憲目瞪口呆。
劉冬月苦笑著稟道:「除了胡大人和老爺,李大人、魯大人聽說胡大人在這裡給您洗塵,也急急地跑了過來,只怕此時板凳還沒有坐熱乎。還有丁夫人、李夫人等人也都來了,我,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不怪劉冬月拿不定主意。
大概還沒有哪個郡主像姜憲這樣,出個門而已,卻被當朝官員親自迎接不說,還親自設宴款待。她畢竟是後宅的女眷,就算皇后和朝臣之間,也還講究個男女有別,這胡以良到底是多想巴結她,居然不顧官威官聲,就這樣連塊掩羞布都不用,赤|祼著意圖靠了上來,還怕自己靠不上,把她的公公李長青也給叫了來。
後面來的李大人和魯大人十之八九是看見胡以良做到了這個份上,他們若是不出現,怕姜憲懷恨在心。兩個人心裡說不定正罵著胡以良媚上無骨,斯文敗類呢!
姜憲再一次領教了官場上的無恥。
偏偏一群女眷還在那裡不安生。
上次她來的時候她們可沒有這樣出城迎接。
這混亂的局面不要說是劉冬月了,就是換成了劉小滿,換成了孟芳苓恐怕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主要還是因為以姜憲的身份地位,本不應該享有這樣的尊榮。
可姜憲前世是做過太后的。
她不以為然地吩咐劉冬月:「你去跟胡大人說,他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急著回去拜見家中的長輩,就不在十里亭多做停留了。讓我公公好好地陪胡大人喝幾杯酒,然後拿了銀子過去,把胡大人的開銷給結了。至於丁夫人和李夫人那裡,我下轎和她們說幾句就走,等回府安頓好了之後再請她們喝酒。」
劉冬月鬆了一口氣,應聲而去。
心裡覺得不得勁的李長青聽了劉冬月的回稟,也鬆了一口氣。
這都叫個什麼事啊?
他的上級為了奉承他兒媳婦,把他給拉來做壯丁,還好他這個兒媳婦是個通透人,把胡以良給回了,這要是坐在這裡和胡以良喝起酒來,他這個做公公的難道還要在旁邊倒酒不成?
長輩沒有個長輩的矜持,晚輩沒有晚輩的謙遜,李家豈不是亂了套!
若是別人都跟著有樣學樣,他家的媳婦豈不是拋頭露面給人看光了?他兒子還怎麼出門?怎麼做官?怎麼御下?
他回去後得好好表揚表揚姜憲。
這個兒媳婦真是不一般。
李長青想到這裡,不由一陣牙酸。
聽說姜憲殺了晉安侯家出仕的子弟,不管是晉安侯還是兵部、吏部、閣老、皇上沒有一個吱聲。
他這媳婦也太厲害了些!
不過,嘉南無緣無故的,怎麼會殺人呢?
他想到自己隱約聽到的傳聞,說是姜憲看中了陝西布政使周照的便宜小舅子,結果被蔡霜無意間撞破,姜憲殺人滅口,李謙知道後,殺了卓然……他現在仔細琢磨,他這兒媳婦還真就有這本事做出這樣的事來。
看來他得寫封信去問問兒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他們李家的長子長孫,必須是他們李家的種,李家的根。
可不能亂了血脈。
這麼一想,這酒李長青就有點喝不下去了。
他裝著喝醉了胡以良才放人。
李長青一上轎就恢復了之前的精神,可他回到家之後,姜憲已經歇下了。
「這麼早!」李長青站在東西跨院間的長廊裡,喃喃地道,「不是說丁夫人、李夫人都要來給郡主接風的嗎?」
來回話的是情客。
她笑道:「幾位夫人來給郡主接風,郡主就一定非得和幾位夫人應酬啊!」
這話說得,可真夠霸氣的。
李長青連姜憲身邊的丫鬟都多看了幾眼才回屋。
而離他們不遠的布政司衙門的後院裡,丁留正在那裡氣得罵:「……胡以良不要臉,怎麼李奎也跟著他去丟人現眼?堂堂正二品的封疆大吏,不想著怎樣治理治下,而是涎著個臉去獻媚個十五、六歲的丫頭片子,他把巡撫當成什麼了?那個李奎也是,明明答應了我不去的,臨到頭來卻自己一個人跑了去,他是不是從今往後再也不和我見面了!?」
丁夫人在旁邊聽著卻不好做聲,心裡嘀咕著:也不知道老爺這是氣胡以良不要臉還是氣李奎跟著去湊了熱鬧卻沒有叫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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