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丫鬟牆角的李謙也是一驚。
他倒是沒有覺得姜憲下的面會有什麼問題,橫豎有家裡的大師傅看著,再不好吃也不會吃壞肚子,但是姜憲給他下面這件事……姜憲雖然沒有說她遠庖廚,可平時卻連廚房裡做了些什麼菜她都很少關心,並不是個重口欲之人。難道她的日子竟過得這樣無聊,居然想到了下廚?
她莫非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才想要到甘州去的?
想到這裡,李謙心中不由生出幾分愧疚來。
他之前還向姜憲保證倆人以後再也不分開,結果他一去甘州就是小半年,姜憲又沒有親人在身邊,怎麼會不感到寂寞呢?
李謙頓時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起身去了廚房。
姜憲正在淋香油。
清亮的麵湯,白生生的麵條,翠綠的青菜,看上去就讓人食慾大增,再淋點香油,就滿室生香了。
他笑道:「不會是給我做的吧?」
「就是給你做的。」姜憲挑了挑眉,吩咐身邊服侍的水蘇把面端出去。
李謙就拉了她的手仔細打量了一番,見既沒有傷痕也沒有油膩,莫名就鬆了口氣,道:「過幾天就是元宵節了,我們明天晚上到集市上去逛逛如何?」
「好啊!」姜憲自來了西安之後還沒有晚上逛過集市,道,「聽說今年西安府要辦燈會,到時候集市上一定很好玩。」
「不和京城的大柵欄這樣的地方比,自然是有很多有趣的東西。」李謙笑著,牽了姜憲的手往廳堂去,「若是要和京城比起來,還是有些差距的。不過,南邊集市那裡有條回回街,賣的全都是羊肉,和我們平時吃的東西不太一樣。到時候我們去那裡逛逛,你也可以揀看著乾淨的嘗一嘗。」
姜憲笑著點頭,坐下來看著李謙吃麵。
李謙道:「你不吃嗎?」
「我吃過了!」姜憲道。
李謙就問:「吃的什麼?」
姜憲笑道:「吃的清炒蝦仁、八寶鴨、茶香雞……之類的。」
李謙就著姜憲的話挑了一筷子面放到了嘴裡。
麵條勁道,麵湯是用大骨熬成的,味道清淡而又不失回味,非常的可口。
他道:「再做這樣的面,不用淋香油。那香油反而讓這湯失了原來的味道。」
「是嗎?」姜憲伸長著脖子望了眼李謙的麵碗,笑道,「我看著你平日裡喜歡吃肉包子多過吃饅頭,想著你的口味重,還準備放點四川的油潑辣子的,後來想了想,放了香油。看來這面還是得什麼都不放。」
李謙笑了起來,挑了一筷子面溫聲問她:「你要不要嘗一口?」
姜憲正飽著,根本不想吃,可李謙的眼睛亮晶晶地望著她,像夏夜空中閃爍的星子般明亮,讓她不由想到晚上情濃的時候這個人也是睜著這樣的眼睛望著她,在她耳邊深情地喊著「心肝」時的場景,她的手都軟了,情不自禁地就湊了過去。
李謙低低地笑,餵了一口麵條給姜憲。
姜憲聽到他的笑聲,羞紅了臉。
李謙卻沒事人似的,給自己挑了一口,又要喂姜憲吃。
姜憲想拒絕,又不忍讓李謙失望,兩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把一大碗麵給吃完了。
她就覺得胸口有點不舒服了。
李謙知道她這是吃多了,而且還是因為他的原因吃多了,淨了手臉之後就帶著姜憲去花園裡散步。
此時漫天的雲霞已收,只留下了淺淺一層雲彩還掛在天邊。
李謙見路邊的玉簪花開了,就掐了幾支給姜憲戴。
姜憲從前總覺得鮮花易逝,過了午時就蔫了,不怎麼喜歡戴鮮花。此時見這雪白的玉簪花倒覺得挺可愛,傍晚時分戴一戴倒也不錯。
李謙誇起邱家的信鴿來,說要不是有這批信鴿,他根本不可能這麼快就趕回來。
說起這件事,姜憲倒想起別一樁事來。
她把柳籬隱姓埋名的事告訴了李謙。
李謙非常的意外,驚訝之後沉吟道:「我從前跟著我們家重金聘來的西席讀書的時候,柳籬偶爾會代我爹來給我傳話,他來的時候多半會在門口站著聽幾句,我一直以為他是不想打擾西席的傳道授業,現在想來,怕是在聽那西席教得對不對,好不好吧!還有高伏玉那裡,我猜高伏玉商量事的時候,他多半都在場,卻從來不說話……看來他不是不說話,而是覺得沒什麼可說的吧?畢竟是十九歲的舉人。」
「你也別把他看得那麼神。」姜憲聽了抿著嘴笑,道,「朝中十九歲的舉人有什麼稀罕的?嚴閣老十二歲就中了秀才,還是在江南參加科考的。」
李謙摸了摸鼻子。
姜憲不再刺激李謙了,道:「這件事我把它丟給柳籬自己去處置了,不知道他有沒有跟公公說?」
李謙想了想,道:「不管他說沒說,他既然決定留在李府了,就得跟我爹說一聲。這件事你不好出面,我寫封信給我爹吧!」
她求之不得。
姜憲嫁到李家也有些日子了,李長青是怎樣的性子她也能猜得出來,或許是身份地位的差距,他很喜歡看到姜憲尊敬李謙,姜憲就覺得暫時別讓李長青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事的好。
她道:「我還有個主意。我看那柳籬對江南的事瞭解的很多,能不能通過他和江南的名門望族結交?江南富足,你以後若想繼續和慶格爾泰打仗,打勝仗,就得想辦法避免軍需空虛,江南那邊有很多很厲害的商人,若是能夠以物易物或是有其他的辦法那就好了。」
李謙聽著面色漸漸凝重起來,斟酌道:「江南樹大根深,各世家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江南那邊,我們暫不宜動。福建離江南太近了。我們現在還沒有和靖海侯府抗衡的能力,此時去江南容易打草驚蛇,還不如先想辦法把四川的事做好了再說。」
最主要的是把邵家的事理清。
邵家現在就是匹被他撩紅了眼的狼,任它就那樣蹲在他的身邊,他始終不放心。
但用什麼樣的借口好呢?
讓邵家丟官容易,可若是能讓邵家丟官的同時還能讓榆林總兵的官職落在自己人手裡,那才是兩全齊美的解決之道。
李謙陷入了沉思。
姜憲沒有打擾他,而是牽著他的手坐到了花園的涼亭裡。
家中僕從精心打理的花園,一年四季花開如春,目觸之處,景致美不勝收。
這才像個家的樣子啊!
姜憲嘴角微翹,露出一個愉悅的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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