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憲忙一把將慎哥兒抱開!
開什麼玩笑,這副輿圖不要說在西安了,就是放在整個王朝,也是屈指可數的!圖上的內容詳實,是李謙花了很大的力氣弄來的,比她從兵部弄到的還要清楚,遼闊。
要是被慎哥兒弄壞了,可能就再也沒有了。
到時候想哭都沒地方哭去!
慎哥兒卻不以為然。
姜憲一放下他,他立刻就跑到了輿圖旁邊,指著北方道:「那裡是甘州!二叔父在那裡!」
「慎哥兒說得很對!」姜憲生怕他又要踏上去,忙用手牽了慎哥兒,表揚完他又細細地跟他說:「這圖是爹爹的,很珍貴,可不能隨便踩上去,也不能滴了水上去,更不能用手揉搓,知道了嗎?要像藏你的小金豆豆似的好好地藏起來。」
慎哥兒每年都會得到很多金豆豆或是金錁子做壓錢歲,姜憲都專門給他收起來。
他懂事地點點頭,笑嘻嘻地道:「我知道!要像鄭先生說的對待書本一樣,不能弄壞了。弄壞了,就再也沒有了。那是別人寫出來的。以後的人也再不知道有過這個人了。」
鄭緘是個非常好的先生。
不僅教慎哥兒讀書寫字,還教他做人的道理。
姜憲非常的滿意,把兒子抱進懷裡,輕輕地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笑道:「正是我們慎哥兒說的這個道理。」
慎哥兒就非常開心地捂著嘴巴笑。一雙與姜憲相似的大眼睛波光閃閃,透著聰慧。
姜憲就忍不住蹲下來狠狠地親了兒子兩口。
慎哥兒羞得往姜憲懷裡直躲。
正好被走進來的李謙看見了。
他笑道:「這是怎麼了?你娘在告訴你認輿圖嗎?」
姜憲笑著站了起來,道,「我在看輿圖,慎哥兒好奇,我就告訴他認了認方位。」
以後慎哥兒是要繼承李謙的事業的,怎樣看輿圖,是必須掌握的學問之一。
說話間,慎哥兒已開心地撲到了李謙的懷裡。
不知道是不是姜憲懷這孩子的時候好東西吃得多,慎哥兒的力氣天生就比較大,李謙一個不察,居然被他撞得身形動了動,這才把慎哥兒摟住,抱在了懷裡。
相比姜憲,慎哥兒更喜歡粘著李謙,因為李謙不怕被他撞,而且李謙個子高,被他抱在懷裡看得遠,又可以隨便提要求。不像他娘,姜憲總是告誡他這也不許,那也不許。他也覺得他娘特別嬌弱,不能用力。
「爹爹,爹爹!」慎哥兒自從會說長句子之後,就像個百靈鳥似的,話特別的多,他指著輿圖道,「我想去甘州看二叔父。他說給我買了匹馬,等過些日子就給我送過來!」
李謙拍了拍兒子的小屁股,笑道:「你祖父專程讓人去了趟龍泉,給你定制了三把符合你身高的小寶劍。這次你娘生辰,托柳先生一起帶了過來。就放在你屋裡。你要不要去看看?」
以慎哥兒的年紀,估計更喜歡擁有一匹自己的馬。
他「嗯」了一聲,眼睛卻朝姜憲望過去,好像在問姜憲能不能要。
李驥每年都和他們一塊兒過年,有公務回西安的時候則必定會來看望慎哥兒,相比遠在太原的祖父,慎哥兒更親近李驥。
姜憲笑著溫聲問他:「想不想去看寶劍?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在這裡陪陪爹爹。等會兒一起用晚膳!」
慎哥兒糾結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先去看看寶劍,再回來用晚膳。
姜憲笑著送他出了門。
坐在臨窗大炕上的李謙就歎了口氣,道:「保寧,你知道了……」
知道了什麼,李謙有些開不了口。
知道他要和姜鎮元爭奪京城守備的位子?
還是知道李家走到了今天,終於開始和姜家正面較量了?
他神色間有些不安。
姜憲坐在了他對面的大炕上,示意屋裡服侍的丫鬟把那輿圖收起來之後,這才冷冷瞥了他一眼,道:「一個個都把我當傻瓜是不是?!朝廷南遷,京城就成了一塊肥肉,人人得而啖之。我難道會看不出來!」
李謙把橫在兩人之間的炕桌挪到了一旁,坐到了姜憲的身邊,拉了姜憲的手,肅然地望著她,沉聲道:「保寧,我想要那個位置!」
姜憲冷笑道:「怎麼?跟柳籬商量了好幾天,終於下決心了?」
李謙看她這樣子,不由急起來,忙道:「不是不想跟你說。是怕你心裡不舒服。想著怎麼樣也要等你生辰過了再做打算。」
「那你現在怎麼就不怕我生氣了?」姜憲挑了挑眉,不依不饒地道。
那輿圖擺在地上,李謙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他要是再裝糊塗,那就是小瞧姜憲了。
「現在還是怕你生氣!」李謙從沒有和其他女子打交道的經驗,他只能用真心,憑著直覺行事,他坦然道,「可我更怕你誤會我,認為我沒有把你的心情和體面放在心上。相比之下,我寧願你生氣,也不願意你傷心。」
原本一直憋著口氣,準備找機會收拾李謙一頓的姜憲因為這句話,突然之間心一軟,那股堵在胸口的怒氣就像被針戳破了的沙包,窸窸窣窣地落了下去。
她正如李謙所說的,一向要面子。
李謙不告訴她可以,可背著她和柳籬等人商量這件事也不跟她說一聲,她心裡就很不舒服。
她語氣不由就有了些許柔軟,道:「我還以為你準備整裝待發的時候才會來知會我一聲呢!」
「怎麼會!」李謙忙道,「之前我心裡只是在悄悄地琢磨著這件事,柳籬過來,把這件事點破了,我才和他說這件事的。」
而且,這恐怕也是李長青的意思。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李長青都野心勃勃,一直致力於提高李家的門楣。
做京城守備,對李家來說,才算是真正地進入了豪門世家的行列。
姜憲能理解,可也不會被李謙給糊弄去——李謙要不是同樣的野心勃勃,前世怎麼會衝進紫禁城,衝進慈寧宮?
她忍不住試探李謙:「那你呢?你就不想嗎?」
「我想!」李謙赤|裸|裸地道,「我要是不想,我就不會這樣進退兩難了!保寧,我想和大伯父堂堂正正地較量一場。如果我輸了,我以後會做姜家的先鋒,以姜家馬首是瞻。如果我贏了,想請大伯父鎮守遼東,不再南下。你,你能不管這件事嗎?」
姜憲望著他眼底一閃而逝的黯淡,驟然間頓悟。
她怕李謙為了家族拋棄自己,李謙又何嘗不怕她為了家族而拋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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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因為六月要出門,除了廊坊和北京的活動,北京還有一個會議,又要開始存稿。今天就只有兩更。還請大家多多抱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