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哥兒哪裡知道這其中的緣由,還當是止哥兒好打發,記下了這件事,決定元宵節的時候約了止哥兒一起去街上看花燈。
止哥兒高興極了。
新認的哥哥不僅答應帶他上街看花燈,答應送他個八仙過海的燈籠,還會多送他個兔子燈籠。
要不是慎哥兒對那些佛像不感興趣,他都要慈蔭樓管庫房的人把存放在這裡的佛像全都搬出來給慎哥兒看了。
但就算是這樣,他也一樣很興奮,拉著慎哥兒說個不停,還道:「前年念慈哥也送了一個兔子的大燈籠給大妞,大妞力氣小,拉都拉不動,我說我幫她拉,她還不願意。說什麼是念慈哥送給她的,不能給別人玩。
「結果她自己一使勁,燈籠歪了,倒地在上燈著了。大妞哭得,差點閉過氣去。念慈哥被承恩公教訓了一頓不說,還被清蕙鄉君說了一頓。她總是連累念慈哥。
「去年念慈哥就沒給她買燈籠。
「我可我知道,她還想要一盞像前年那樣的兔子燈籠。
「哥哥,你今年給我買一個那樣的燈籠。我要拖著在大妞兒面前來來回回地走上十趟八趟的。讓她瞧瞧,我也有人給我買燈籠。而且還給我買了兩盞燈籠。」
說完,他還很得意地揚著臉輕哼了一聲,好像慎哥兒已經送了他兩盞燈籠,還拿到大妞面前顯擺了一頓,大妞向他要著玩,他不給,大妞對他又羨慕又妒忌似的。
慎哥兒看著他這個樣子直笑,並在心裡又記了一筆,無論如何也要實現承諾,讓止哥兒到大妞面前顯擺一回,不然他失信於止哥兒,止哥兒肯定會傷心又失望的。
畢竟是孩子,看什麼都稀奇,兩個人就在這沒什麼玩頭的慈蔭樓都玩得忘記了時間,等到慈寧宮那邊來喊他們用晚膳,他們才跑回了偏殿,淨手淨臉換衣服,作出一副不曾出去的模樣兒去東暖閣給太皇太后和幾位長輩請安。
做為長輩,他們沒有闖禍,也就不會說他們。
慎哥兒還好一些,止哥兒覺得他們瞞住了長輩,吃完飯,大家去慈寧宮的花園裡觀燈,慎哥兒是第一次進京,第一次在慈寧宮用膳,也是第一次在京城觀燈,太皇太后就牽著他的手,輕聲地給他講這都是些什麼燈,各有什麼來歷和典故,有一些,居然是姜憲剛出生或是兩、三歲的時候,造辦處根據太皇太后的懿旨做的,不僅做工精巧,而且還保管得很好,看著還很新。
這可比外面買的燈籠好多了!
慎哥兒不理解止哥兒的喜好。
止哥兒是因為對別人來說的造辦處做的燈籠一個難求,對他來說卻只是一句話的事,因而格外的想要一個外面買的罷了。
他見太皇太后和幾位長輩都沒有注意他,他就湊到了念慈的跟前,低聲笑道:「你一下午都在陪大妞嗎?你們在幹什麼?」
念慈看了他一眼,緊了緊牽著大妞的手,這才道:「我和大妞在玩丟沙包!」
止哥兒臉上立刻露出嫌棄的表情,道:「你又玩這些女孩子才玩的遊戲!」
大妞看著不由低下了頭。
念慈歎氣,只好道:「你們玩了些什麼?」
「我們玩的可多了!」止哥兒立刻指高氣昂起來,道,「我們去慈寧宮花園裡爬了樹,還準備抓幾隻小麻雀的,可慎哥兒等不了,我們就去了慈蔭樓的二樓看佛像,我還讓庫房的把佛像都搬出來了,給慎哥哥看……」
在那裡吹著牛。
念慈並不羨慕,大妞卻眨著忽閃的大眼睛悄聲道:「你們一下下午玩了這麼多地方,可真好啊!」
她向來羨慕那些身體好的人。
止哥兒繼續吹牛。
聲音越來越大。
幾個長輩都聽到了。
大家不由呵呵地笑。
石氏的臉漲得通紅,輕輕地咳嗽了一聲,興奮了的止哥兒壓根沒有聽見,還越說越來勁。石氏上前就想拉了止哥兒,姜憲卻攔了她道:「孩子們鬧著玩,你也不必當真。我們小的時候也會幻想自己會做這做那的。長大一些就好了。你這個時候去拉他,當著這麼多的小夥伴,他會覺得沒有面子的。」
「這也不是第一次了。」石氏雖然沒有繼續阻止兒子,但忍不住對姜憲抱怨,「也不知道這孩子像誰,總是滿口的大話。我在家裡說了他幾次,他也不改。」
「我小時候還想著自己是仙女,披了件太皇太后的衣裳就開始裝仙女。」姜憲抿了嘴笑,道,「我自己都不記得了。還是孟姑姑說給我聽的。」
石氏也有這樣的經歷。她紅著臉笑道:「我,我是裝蝴蝶。小時候覺得蝴蝶漂亮,還因此把我娘的一件衣裳給毀了。」
兩人都哈哈地笑了起來。
晚上,李謙和曹宣、王瓚去了禁衛軍值夜處,李謙和王瓚都在禁衛軍裡呆過,王瓚現在還在禁衛軍任值,對禁衛軍的值房並不陌生,倒是曹宣,從前經常進宮,卻沒到過禁衛軍的值房,他好奇地四處張望,覺得簡陋的值房與禁衛軍品階太不匹配了。
王瓚和李謙都大笑。
李謙道:「這裡可皇宮,能在這裡有間房休息就不錯了,你還想怎樣?我們的承恩公從小就是天之嬌子,小時候到宮裡留宿的時候估計都睡在坤寧宮,沒想到宮裡還有這樣簡陋的地方!」
曹宣摸了摸鼻子,嘿嘿笑著沒有說話。
曹太后一直住在坤寧宮,直到被趙翌圈禁在萬壽山。
三人就在小小的值房裡睡了一夜。
止哥兒卻是有床不睡,穿著雪白的中衣抱著個虎頭枕非要和慎哥兒一起睡。慎哥兒又被太皇太后留在了東暖閣的碧紗櫥。
石氏哄了半天都不行。
太皇太后那邊聽到動靜,就和慎可兒商量:「要不你就和弟弟擠一擠?」
慎哥兒爽快地答應了。
太皇太后這才吩付宮女讓石氏把止哥兒抱過來,看見止哥兒還教訓了他幾句:「都多大的人了,不行還哭!你看看你慎哥哥,多聽話!」
這話誰聽了都會有點不高興,止哥兒卻十分的心大,臉上還掛著淚,卻已笑嘻嘻地道:「那我跟著慎哥哥學,多和他呆在一起,一起吃飯,一起睡覺。」
那無賴的語氣,把屋裡的人都逗笑了。
太皇太后無奈地道:「這也不知道隨了誰的性子!」
止哥兒不以為然地傻笑。
慎哥兒卻為他辯護:「弟弟還小,長大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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