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麼意思?」李麟瞋目切齒。
李謙冷笑,覺得沒意思透了,不免有些心灰意冷,聲音反而變得平和,淡淡地道:「你我都是做父母的,誰也不願意自己的孩子被人欺負。婆說婆有理,公說公有理,我也不想去計較誰對誰錯。只是每次大嫂和你們家冕哥兒到我們家來玩,總是要鬧出些是非來。與其這樣壞了情份,還不如彼此間保持距離,你們也好,我也好。」
李麟睜大了眼睛,道:「李謙,你怎麼能這樣?為了妻兒,不要手足……」
李謙聽著面露不虞,道:「大哥此言差矣。要說我為何這樣,也是跟大哥學的。大哥可別忘了,當初是誰先惹的事?」
李鱗聞言還欲辯解,李謙已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清官難斷家務事。就算是我說的有錯,我也不想和你辯個對錯了。這件事就這樣了。我們兩家以後還是少來往。你要護著你的家人,我也要護著我的妻小。既然各有各的顧忌,你也別和我講什麼手足之情。若是你能甩下高氏和冕哥兒不管,我也能拋下嘉南和慎哥兒不管。」
「不是我要管這些女人內宅的事,而是嘉南郡主處事太不公平……」
「你看,你非要為後宅的女人出面。」李謙再一次打斷了李麟的話,「你不能厚此薄彼。你做得的事,我就不能做。」
李麟的確覺得高妙容壓根不是姜憲的對手,沒有他的幫襯,只怕早就被姜憲收拾了。可李謙說得十分有道理。兩家有矛盾,而且你說你有理,我說我有理的矛盾,最好的辦法就是少來往。
可李謙能和他們少來往,他們和李謙來往少了,有些事情就轉不開了。
好比這次山西和太原兩個總兵府的夏衣生意,李駒不僅沒讓給他一件,而且郭氏還在姜憲走後頻頻地竄門,竄門的內容始終都只有一個——李家因為不待見高妙容,高妙容養出來的孩子也很頑劣,李家決定以後都和李麟一家三口走得遠遠的。這次嘉南郡主前往京城,李家送行的家宴,就沒有邀請李麟倆口子。
李家畢竟分了家,要講親近,當然是李謙、李驥、李駒彼此之間最親熱。
她高妙容算個什麼?
不過是使了手段嫁進李家下作女子罷了!
一時間太原官場上的那些太太都在私底下傳這件事,更多的,則是悄悄地開始疏遠高妙容。
等高妙容回過神來,發現已經有兩個月沒有人邀她出去了,更不要說到她家竄門。
她讓人一打聽,原來是郭氏在外人面前說她並不是像從前那樣稱她為「大嫂」,而是改稱「西街李府的大奶奶」了。
官場上誰不是人精?
又聯想到之前李家分家,慢慢就品出點味道來了。
有些要巴結李家的,就試著宴請了郭氏,宴請了朱雪娘,卻沒有請她。
郭氏不僅沒有問緣由,還很賞臉地從頭坐到尾,散了場才走。
那些人不也直接問郭氏,就向朱雪娘打聽。
朱雪娘很不屑地表示,如今太原李家當家的是郭氏,就是郡主,也因為長時間跟隨著李謙在任上,沒能好好地孝敬李長青夫婦,對照顧李長青夫妻的郭氏和李駒非常的感激,到了太原都聽郭氏的安排。那高妙容不過是李家旁枝的一位連誥命都沒有的太太,憑什麼指使郭氏?憑什麼不滿?
大家這才得了准信。
不約而同得疏遠起高妙容來。
高妙容氣得頭暈腦漲的。
她有些膽寒姜憲,卻不膽寒郭氏。
有次別人家宴請,她不請自到。
郭氏立刻拂袖而去。
高妙容氣得不得了,追上去質問。
郭氏不僅承認自己不願意和高妙容坐在一張桌子上。還說高妙容氣度小,說她太喜歡擺譜了。姜憲回太原的時候有人家漏請了姜憲,也沒有聽說姜憲跑到別人家去質問。也就是像高妙容這樣,不是別人家正經的親戚,請客坐席的時候卻非要坐主位。從前別人看著李家的面子上讓著她而已,並不是她高妙容有資格坐在主位上。並譏諷高妙容,人要有自知之明。若是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吃幾碗飯,坐哪張桌子,也就別怪旁邊的人不給面子了。
高妙容氣得當場差點暈倒,回家之後就氣得躺在了床上。
還有一些不知道郭氏和高妙容之間眉眼官司的,下了帖子請兩妯娌去赴宴,郭氏是有高妙容在場她就走,沒有高妙容在場她就笑語盈盈地留下來吃酒。
這一次兩次的,太原城裡就沒有不知道郭氏不待見高妙容的了。
太原城裡的那些貴婦們,不管是想逢高踩低,還是想避嫌,反正沒有誰願意得罪郭氏,特別是為了高妙容而去得罪郭氏,對高妙容只有敬而遠之了。
高妙容一生最得意的就是嫁入李長青家,從一個寄人籬下的女子變成了李家的兒媳婦,成為太原城最受人尊敬的婦人。如今,她因郭氏的排斥而被人排擠,她心裡非常的苦澀,找何夫人,何夫人自然是幫自己的兒媳婦。
她無人可助,又礙於面子不願意告訴高伏玉。直到李麟覺察到不對勁,高妙容這才對他哭訴。
李麟知道自己和高妙容在太原城裡待不下去了。
李駒當了家,覺得他礙了眼,要趕他們一家走。
李長青肯定是幫著李駒的。
說不定這就是李長青的主意呢!
李麟想來想去,覺得只能來京城找李謙幫忙——在他看來,不管怎麼說,李謙總是他一起長大的兄弟,而且李謙是個很願意幫人的人,就算是李駒把太原當成了他自家的菜園子,不願意他一家人在菜園了裡摘菜吃,京城這麼大,李謙總會幫襯他一、二的。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李謙會為了女人孩子就連兄弟手足都不要了!
他瞪大了眼睛望著李謙,突然覺得李謙再也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兄弟了。
「你,你是不是被嘉南郡主帶壞了!」李麟忍不住喃喃地道,「你從前不是這樣的?難道李驥來求你,你也不管?你,你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一個人?」
李謙聽著,目光更冷了,道:「大哥,不是我變了,而是你變了。你做父親,疼愛孩子,就能縱容著你的孩子打別人家的孩子,別人家的孩子還了手就是沒有道理。我也是做父親的,不能在孩子被別人打了的情況下還了手,就覺得自己家的孩子不對。
「不管是誰這樣欺負我的孩子,我都不會相幫。
「我努力辛苦,不過是想讓妻兒過得更好,而不是讓他們被人欺負我還不敢幫他們出頭!
「那我這王爺還當什麼?還是個做父親、做丈夫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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