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想脫離李家自立門戶罷了!
李謙沉默良久,道:「既然他不願意留在太原,那就隨他吧!一筆寫不出兩個李字,別人說起來,他總歸是我兄弟,但願他越來越好!」
柳籬笑道:「大人也是這個意思。不過,李麟這麼多年一直受李府的庇護,未必真的就能自立門戶。大人的意思,別被人利用了才好。」
「就算是被人利用了,那也是他的選擇。」李謙道,「他也是做父親的人了,總不能一輩子都活在我爹的羽翼之下吧!」
柳籬不再說什麼。
兩人閒聊了半天,李謙親自送了柳籬離京。
過了夏天,就是中秋節了。
姜憲忙著送節禮,特意從庫房裡給李長青選了一對三尺高大紅珊瑚的擺件。
李謙看著直笑,道:「你這是要幹什麼呢?」
「投其所好唄!」姜憲笑道,「公公最好面子,這對珊瑚是太皇太后的珍藏,我拿了一對汝窯的小梅瓶才換來的。重陽節的時候擺在廳堂裡最好不過了。」
李謙想著這是姜憲的一片心意,而且他爹也的確喜歡姜憲這個兒媳婦給他送東西。他也就不去管了。不過,他一直惦記著姜憲說的那個夢,可查來查去,也沒有查到與這個夢有關的事。
他不知道姜憲是真的莫名做了這個夢被嚇著了,還是有些話不好直說,在暗示他什麼!
李謙想找個機會問問姜憲,偏偏大同那邊又和韃子打了起來,這是他做京城守備之後遇到的第一次韃子入侵,加之馬上就要秋收了,這一仗無論如何都要打贏才是。他沒等中秋節就去了大同督戰。
姜憲正好陪著太皇太后過中秋節。
太皇太后看著圍著圓桌跑來跑去的慎哥兒和止哥兒,樂得合不攏嘴,悄悄地給了他倆和念慈、懷慈兩兄弟一人一個裝滿了金豆子的荷包,還念起大妞兒:「也不知道回去之後習慣不習慣?聽說甘州的風沙很大。那孩子從小就養得精細,可別因此生了病才好。」
念慈忙道:「太皇太后您老人家別擔心,大妞一切都好。他外祖父還給她取了個正式的名字,叫李悅,說是大妞兒如重獲新生,從此以後太太平平,高高興興,再無波瀾。」
太皇太后聞言呵呵直笑,道:「這名字取得好。」然後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對白愫道:「這孩子倒有心,大妞兒的什麼事都瞞不過他。」
白愫笑道:「大妞從小就和他在一起長大的,他們倆就像一母同胞的兄妹,大妞回去的時候,這孩子不知道有多傷心呢!李二爺派人來給我們家送節禮的時候,還帶了一封書信過來,我看著這孩子天天念叨著大妞,就讓他給我讀的信。」
太皇太后聽了十分的感慨,摸了摸念慈的頭道:「這孩子,一眨眼都會識文斷字了!」
曹太后被逼還政的事,好像就發生在昨天。
只是今天是八月十五,萬家團聚的日子,這話說出來不免讓人掃興。
太皇太后就拿了葡萄遞給幾個孩子,道:「吃瓜果,吃瓜果。」
止哥兒的妹妹桃桃膽子小,只敢扶著乳娘的手在炕上走,懷慈比桃桃大,又是男孩子,已經可以丟開乳娘的手自己走了,見狀就跌跌撞撞地往太皇太后懷裡撲,要去拿葡萄。
大家都笑得不行。
念慈就很溫柔地抱了弟弟,拿了葡萄給懷慈吃。
太皇太妃笑道:「我記得承恩公進宮的時候還曾和先帝為一塊柿餅打過一架。可你們看念慈,這孩子的脾氣倒像清惠。」
石氏站在炕邊看著桃桃,怕她掉下來,聽了笑道:「以後也不知道誰家的姑娘有福氣給清蕙做兒媳婦!」
白愫赧然地笑。
眾人擁著太皇太后去了院子裡賞月。
姜憲就提議重陽節的時候去她在小湯山的別院玩:「那裡好歹也是個小山坡,也算是爬了山。」
「行!」太皇太后也不想老在宮裡呆著,要不是朝廷這兩年缺銀子,萬壽山那邊自被韃子毀了之後就沒再重建,她都想去萬壽山住了。
太皇太妃也很感興趣。
這件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不過,還沒有等他們從小湯山回來,大同的捷報就傳到了京城。
太皇太后和姜憲都非常的高興。
或者真是應了那句天時地利人和,到了十月,戶部的帳冊出來了,今年雖然減了稅賦,可年景好,風調雨順,是個豐收年,稅收反而和去年一樣,還有地方的官員寫了折子上來,不知道是要巴結李謙還是真覺得好,想學著李謙在西安的時候用過的辦法,利用冬閒的時候修浚河道。
李謙和曹宣商量了半天,挑了幾個地方做試點,如果好,明年再大範圍的推廣。
忙起來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一眨眼的功夫,又到了春節。
這是姜憲和李謙到京城後過的第二個春節,京城的物價已經降了下來,一般的人家都有錢買斤把豬肉回去包餃子,元宵節的燈會因此特別的熱鬧。
李謙和姜憲決定像去年一樣,帶著孩子們去逛燈會。不過,今年逛燈會的人又多了一家——金宵的妻子魏氏帶了長子回娘家探望安國公府的太夫人。
太皇太后知道後想著當初這樁婚事的媒人是姜憲,就抬舉魏氏,在宮裡召見了她。
魏氏如今已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卻和剛出嫁的時候沒什麼區別。
太皇太后不免有些忌妒,私底下和太皇太妃道:「你說保寧怎麼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也連著生三個兒子呢?」
太皇太妃抿了嘴笑,道:「您這也太貪心了!有誰像保寧這麼有福氣,兒子聰明又健康,夫婿一表人才又能幹。你小心犯了貪念!」
「呸!」太皇太后笑道,「大過年的,怎麼能說這話。」說完,不由和太皇太妃感慨起來,「我記得安國公府的太夫人比我還小兩、三歲的樣子,怎麼說不行就突然不行了呢?」
人上了年紀,就特別聽不得喪事。魏氏千里迢迢地趕回來探望祖母,就是因為安國公太夫人已臥病多時,據說挺不過夏天了。
太皇太妃想著那安國公太夫人自嫁人之後就從來沒有過過一天的安生日子,不禁也為她傷心。
兩人就決定過了節後每逢初一、十五開始吃齋。
姜憲覺得兩位老人家年事已高,吃齋畢竟有傷身體,勸了幾次,但兩人主意已定,任她怎麼說都沒有用。
三月初三那天,安國公府太夫人病逝了。
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不免都落了淚。原來的那些恩怨也清了,太皇太后讓印霞送了一對太皇太妃親手寫的輓聯過去。
魏氏磕頭謝了恩。
知道安國公府大勢已去,娘家再也沒有能支起這個家的人。
為了不捲入娘家的那些紛爭裡去,她給祖母守了頭七就帶著孩子啟程回了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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