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慧十分的歡喜。
夏侯虞則在心裡歎氣。
陪著阿家走一趟姑蘇,就當是報答些許蕭桓前世的救命之恩吧!
何況她是蕭家的媳婦,也應該盡到做媳婦的責任和義務的。
前世若不是蕭桓做得太過份,誤導她以為他會支持夏侯有義為帝,她也不會一氣之下找借口留在建康,錯過了大人公的祭祀了。
她想著前世今生自己態度的變化。
果然勝利者的心胸更「寬廣」一些。前世她對蕭桓所做的事一直耿耿於懷,不能忘記,更不要說原諒了。
好在是她去吳中參加的是祭祀,衣服首飾都要素淨,與她孝期的衣飾不相衝突。
杜慧領著阿良,很快就收拾好了夏侯虞的箱籠,打發了尹平去蕭家問什麼時候啟程。
蕭桓已經收拾好行囊,這兩天就要動身去襄陽了。聽說尹平奉了晉陵長公主之命來問他什麼時候去姑蘇,蕭桓驚訝的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
他忙得不得了。要不是之前考慮到夏侯虞從來不曾回過姑蘇,她是新婦,又是長公主,他們在建康成親,並沒有祭拜祖先,也沒有給他父親磕頭。他覺得她第一次回老家,他理應陪同才是。
蕭桓這才想了好些辦法把手中的事都一一交待出去,準備護送夏侯虞去姑蘇的。
後來他被夏侯虞拒絕,他也沒有勉強。
回到城裡,他又忙了起來。
這才剛剛把事情安排妥當,夏侯虞又改變了主意,說願意陪同他母親回姑蘇祭拜他父親了。
蕭桓的眉頭緊緊地皺成了一個川字。
夏侯虞這算是什麼?
出爾反爾!
以為他天天閒著沒事幹?
把他的事全都給打亂了。
他冷冷地道:「我兩天之後去襄陽。姑蘇,就不必了。」
尹平尷尬得連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了。
這可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最要緊的,這可是夫妻間的罅隙,前一刻鐘怒目對視,後一刻鐘就有可能蜜裡調油。他這不明不白地闖了進來,回去之後怎麼跟長公主回話?
照實說?!那肯定是不行的。長公主和都督不打起來也要冷戰數月甚至是半年。等到他們和好了,他這個中間傳話的就等著被嫌棄吧!編個理由?!他若是有這個本事,就不會淪落到一直在鄭家當個普通的部曲了。
這可怎麼辦啊?!
他一面冒著冷汗,一面窘然躬身行禮,準備退下去再做計較。
誰知道他剛剛躬下身,就聽見蕭桓道:「算了!你去跟長公主說,後天一早卯時啟程,是否太早?」
尹平一聽如釋重負,連聲應諾,一副生怕蕭桓反悔的樣子急匆匆地退了下去,惹得在一旁佯裝什麼也沒有看見、什麼也沒聽見的宋潛低聲地笑。
蕭桓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鬼使神差般的改變了主意,看著尹平退下去的樣子他居然想到了夏侯虞發脾氣的樣子。
面頰嫣紅,眼睛亮晶晶的,氣勢逼人,彷彿他要是敢再多說一句,她就要吞了他似的。
婦人都是很麻煩的。
就像他母親。
他父親在世的時候,若是有什麼事不如他母親的意,他母親就會暗中垂淚。他父親為了避免和他母親起爭執,通常都會讓步。
夏侯虞與他母親的區別不過是一個哭泣一個怒目而已。
他也不想惹夏侯虞生氣。
通常婦人們生氣,都代表著纏夾不清。你說這件事,她能和你扯到那件事上去。你說那件事呢,她又回到這件事上來。
他母親那樣溫和的一個人都不能免俗,何況是夏侯虞這樣脾氣火爆的。
蕭桓覺得,他這是在息事寧人!
但聽見宋潛的笑聲,他還是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道:「畢竟是我相請在前……」
「是!」宋潛嘴角含笑,覺得這個時候的蕭桓才有點年輕人的影子。
有時候人往往看別人看得很清楚,卻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宋潛無意和自己的主公去議論這些事,他只是道:「那改下的行程?」
蕭桓很是懊惱,無奈的歎氣道:「讓吳橋他們先去吧!我們到時候直接從姑蘇去襄陽!」
這樣一來,很多事情就得重新安排了。
這都是宋潛的事。
他想想就覺得頭痛,但面上卻絲毫沒顯,笑著應是,退了下去。
尹平騎馬,一個時辰之後就到了莊園。
夏侯虞聽說後天就走,不由在心裡腹誹。
她要是不說陪阿家回姑蘇,蕭桓是不是就這樣走了呢?
夏侯虞憤憤不平,輾轉反側了大半夜才睡著。
次日清晨起來,夏侯虞梳洗打扮了一番就往城裡去。
路上她卻遇到了正趕往莊園的崔氏。
看見夏侯虞一副要出門的樣子,崔氏十分的詫異,脫口就道:「你這是要去哪裡?天子立後的事你不管了嗎?」
夏侯虞的心怦怦跳了兩下。
她捂了捂胸口,這才道:「舅母有什麼事上車再說。」
崔氏不禁看了看四周。
夏侯虞的犢車和鄭家的犢車交錯地佔據在了馬路的正中,擋住了進城的人不說,還有很多的百姓低頭垂手地站在路的兩邊,非常的惹人注目。
崔氏忙在貼身侍女和夏侯虞隨車嬤嬤的幫助下上了犢車。
夏侯虞問她:「舅母怎麼突然去見我?早知道你要過來,我就不出門了!」
崔氏很想問她這是要去哪裡,又想到自己的來意,只能暫時把這壓到了一旁,道:「我這不是著急嗎?聽七娘子的母親說,天子想選後,還把這件事交給你。你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要不是前幾天七娘子回家,她母親問起她來,我們還不知道崔氏的女郎不在候選人名單之中呢!」
這麼熱的天氣,穿著薄衫的夏侯虞還是打了一個寒顫。
她問崔氏:「舅母,您想崔氏的女郎入宮?」
「當然!」崔氏驚訝地望著她,道,「崔氏若是能和天子聯姻,總好過與盧家聯姻。」
夏侯虞閉了閉眼睛,道:「那舅母覺得崔家誰適合與天子聯姻呢?」
「自然是七娘子!」崔氏想也沒想地道,「自古以來弟娶兄婦就是天經地義。何況七娘子只是和先帝議過親。七娘子的人品、相貌都是你親眼所見,足以母儀天下,選七娘子肯定不會有錯的。」
夏侯虞覺得自己心裡像有個大窟窿似的,透著穿堂風。
她道:「這是舅母的意思?還是崔家的意思?或者是舅父的意思?」
崔氏這才感覺到夏侯虞的不對勁。
她頓了頓,道:「是,是我娘家大伯父的意思……」
崔氏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眉宇間也流露出些許的不安。
話雖這樣說,可夏侯有道到底還沒有下葬,崔家就這樣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也難怪夏侯虞會心中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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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今天的更新!
PS:犢車,就是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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