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姨娘笑道:「我能有什麼事找俞總管?不過是問問而已。」
可吳姨娘難得會關心什麼事啊!
蓮心還是很盡心地打聽著俞總管的事。
所以俞總管一回來,她就知道了。
她大大咧咧地支了澤蘭去倒茶,悄聲對吳姨娘道:「俞總管明天晚上就回來了。」
吳姨娘「哦」了一聲,正欲說什麼,澤蘭進來了。吳姨娘忙打住了話題。
蓮心大為得意。
在吳姨娘心中,還是她最親近。
到晚上她值夜的時候,兩人又說起這件事來:「……知道俞總管去幹什麼了嗎?」
「不知道。」蓮心道,「只說奉了夫人之命,有要緊的事出去了一趟,事情辦妥了,就回來了。」
吳姨娘聽著,想了想,又問:「那俞總管有沒有給其他幾個管事帶些土儀回來呢?」
「帶了。」蓮心笑道,「俞總管帶了幾壇稠酒回來。沈媽媽的當家的就得了兩瓶。沈媽媽說,那酒從前是皇上喝的,可名貴了。」
吳姨娘記在心裡。
過了幾天,珍姐兒過百日禮。依舊請了些親戚朋友來。
吳姨娘抽了個空問吳夫人:「哪裡有稠酒賣?」
吳夫人一愣,道:「西安府產稠酒,你要稠酒做什麼?」
吳姨娘笑道:「我聽人家說稠酒以前是皇上才能喝的酒,所以問問——想買些托人給我爹捎去。」
正說著話,澤蘭神色慌張地趕了過來。
吳姨娘問她:「怎麼了?」
「沒事,沒事。」她給吳夫人行了禮,笑道,「就是不見了姨娘,有些擔心。」
吳姨娘點了點頭,一副並不放在心上的樣子。
吳夫人卻看著有些不妥,只當是俞家怕她追究吳姨娘小產的事,防著吳姨娘向她告狀,就站起身來,對吳姨娘道:「你好好將養身子,有什麼事,讓蓮心來給我傳個話就是了。」又叮囑她,「既然做了人家的妾室,就要有做妾室的樣子,千萬不可失了禮數。俞夫人是最講規矩的人。」
吳姨娘連忙應了,恭敬地送吳夫人去了擺筵席的花廳。
到了晚上,澤蘭依例去了束媽媽那裡稟告吳姨娘的事。
想著吳姨娘不見的時候她正和俞夫人屋裡的大丫鬟說著悄悄話,怕束媽媽問起不好交待,又想著那吳姨娘從自己眼前消失了不過半盞茶的工夫,就算是有什麼話想和吳夫人說也來不及,遂把吳夫人和吳姨娘見面的事隱而未說。
束媽媽見吳姨娘一切如常,就去稟了俞夫人。
俞夫人聽著就按了按太陽穴。
束媽媽忙上前幫她輕輕地按摩起頭皮來。
俞夫人頓時覺得舒服了不少。閉了眼睛半靠在大迎枕上,和她說起俞總管去華陰的事:「那邊也一直瞞著,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出嫁的幾個姑奶奶不約而同地去看了傅氏,事情就包不住傳開了。如今傅家的人都知道傅氏沒死,華陰知道的雖然還沒幾個,不過,我看這件事遲遲早早要鬧得人皆盡知。這倒是小事,我相信傅家會想辦法圓了這個謊。就是傅家的那些姻親,多是陝西大戶人家,那些人的眼睛可是雪亮雪亮的,只怕瞞不住他們的。」說著,臉上閃過一絲戾氣:「他們范家不是號稱自己是『詩書傳家』嗎?怎麼教出這樣沒有規矩的姑娘來?我們家哪裡惹著那范家了,他們要這樣的害我們家?若是當初沒有這事,傅氏嫁了進來,三年抱兩,我早就兒孫繞膝,含飴弄孫了……」
束媽媽不敢接話,只覺得額頭冷汗直冒。
俞夫人想起傅庭筠的女兒,粉妝玉琢,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一看就是個聰慧、健康的孩子……好像自己的親孫女被別人搶了,她心裡頓時像被剜了一塊肉似的,恨恨地道:「我好後悔,當初他就是覓死覓活我也要咬著牙關不鬆口的。說不定那傅氏會找來,事情也就用不著鬧成這個樣子了。我看,她就是個掃把星,誰沾著她誰倒霉……」
傅庭筠當然不知道俞家發生的這一切,她忍著擔憂送走了趙凌,五姐夫和五堂姐也要回臨潼去了:「……九妹夫把什麼都安排好了,我在這裡也是吃閒飯,家裡的兩個孩子還不知道怎樣了。等你生了,我們再來看你。」
天下間無不散的筵席。
傅庭筠只說了些「若得了空,帶了妍心和平安一起來」之類的話,買了很多京都的土特產,挑了個宜出行的日子,送五姐夫和五堂姐回了臨潼。
不幾日,七姐夫進了京,派了貼身的小廝帶了些土儀投了個名帖過來:「……九姨妹有什麼事就派人到陝西會館來找我。等九妹夫回來,我再來拜訪。」
他這是要避嫌。
傅庭筠吩咐鄭三在蓬萊閣訂了席面送到陝西會館,算是給七姐夫接風。
七姐夫則派了小廝過來道謝。
雨微不免笑道:「我看七姨老爺倒和三姨老爺一樣,很是多禮。」
孩子的預產期在五月中旬,眼看著沒幾個月了,傅庭筠正給孩子縫著小衣裳。聞言笑道:「禮數多總比那沒有禮數的好。」又道,「你跟鄭三說一聲,讓他隔三岔五地去陝西會館看看七姨老爺,一來是讓我放心,二來有個什麼事,也好幫襯幫襯。」
雨微應聲而去。
傅庭筠專心致志地做著針線。期間七姐夫請鄭三幫著帶了兩回路,一次是去城外的普安寺踏青,一次是去一個叫棋盤胡同的地方拜訪一位大儒。
轉眼間就到了三月份。
傅庭筠收到趙凌的家書,只說一切都好,讓她放心。最後問起幾個孩子:「……呦呦雖小,也要試著教她認幾個字。曦哥兒是長子,品行最重要,不可因為他年紀小而一味地溺愛。」事無鉅細,都一一問到。
她笑著將信放在了枕邊的匣子裡,提筆給趙凌回信。
珍珠興奮地跑了進來:「太太,太太,三姨太太來京都了!」
傅庭筠愣住,片刻後才反應過來——三姐夫出了孝,來京都謀劃起復之事了。
笑容就止不住地從她眼角眉梢溢了出來,她站起身來:「快,快請三姐姐到屋裡坐。」
珍珠應聲小跑著出了內室,傅庭筠也跟著迎了出去。
三堂姐帶著春餅和元宵一起來的。
姐妹見面,自有一番契闊,孩子們見面,卻只聽見元宵在那裡嘰嘰喳喳地和呦呦說著話,春餅幾次上前想搭話,都插不進嘴去。
他望著呦呦,顯得有些無奈。
正如傅庭筠所料,三堂姐一家是因為起復之事來的京都。
「按你姐夫的意思,等他的事有個眉目了再說。」三堂姐笑道,「可我想,他未必就能留在京都,就執意跟了過來。」然後拉了傅庭筠,「走,看看你的宅子去。」
傅庭筠自然從善如流,帶著三堂姐把自家的宅子逛了一遍。
三堂姐這才微微頷首,露出滿意的笑容:「可見趙凌也是個會過日子的人。這下我就放心了。」竟然是副如釋重負的模樣。
傅庭筠奇了,旋即明白過來,三堂姐這是怕自己只是表面過得好。
她心中很是感動,和三堂姐打趣起來:「趕情之前三姐姐一片欣慰,原來都是裝的啊!」
三堂姐也不否認,笑道:「當時只想著你能活著就好。現在知道你活得好好的,我們姐妹除了二姐姐,都衣食無憂,自然就眼著你更好。」
姐妹說著話,又重新回大廳坐好。
傅庭筠就問起三姐夫起復的事:「今年沒有留在京都的缺嗎?」
三堂姐聽著歎了口氣:「你姐夫說自己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若只是留在翰林院裡做學問,還不如外放,實實在在地做些事。」
傅庭筠不由歉意地道:「可惜我們家那位是武官,和那些閣老都沒什麼交情。」
三堂姐聽了嗔道:「這我還不知道麼!我來不過是想看看你,然後帶著孩子們開開眼界。京都畢竟是天子腳下,京畿重地,人煙阜密,物華天寶,以後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來。」
傅庭筠聽著就笑道:「那好,從明天開始,我陪著三姐姐逛逛京都城吧!」
三堂姐就瞥了一眼她的腹部,笑道:「你還是老實給我在家裡呆著吧?我已雇好了車伕。」說著,目光落在了正和元宵咬耳朵的呦呦身上,「你若是捨得,就讓呦呦陪陪我吧?兩個小子,哪有閨女貼心啊!」
呦呦聽到三堂姐點她的名字,抬起頭來,滿臉的困惑。
那可愛的小模樣,看得三堂姐羨慕不已,抱了呦呦,問她:「明天陪三姨母去逛京都,好不好?」
呦呦一聽,立刻眉開眼笑,卻不敢答應,望了母親。
傅庭筠怎麼放心將孩子交給別人,就是三堂姐也不行:「讓鄭三和童媽媽陪著你們一起去吧!」
這就算答應了。
呦呦和三堂姐相視而笑。
用過晚膳,三姐夫來接三堂姐母子,正式和傅庭筠見了面:「……等九妹夫回來,我再來拜訪。」
傅庭筠笑著應了,送他們一家出門。
接下來的幾天,呦呦每天早出晚歸,回來就給傅庭筠講一天的見聞。
傅庭筠見呦呦玩得十分開心,三堂姐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甚至超過了自己的兩個兒子,又有鄭三和童媽媽跟著,這才放下心來。
七姐夫聽說三姐夫進了京,到三堂姐租住的地方去拜見了三姐夫,又積極地幫著三姐夫打聽補缺的事,直到四月下旬,還沒有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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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半章不滿意,所以重新寫了的,拖到了現在了,抱歉……以後加更,大家還是早上起來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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