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到這話,寫意不禁莞爾。若是厲擇良聽見有人在背後這麼議論他,不知作何感想。
她莫名其妙的傻笑在這喧鬧的喜宴上不太顯眼,卻足以引來身邊厲擇良狐疑的目光。
一碰見他那雙狹長的淡眸,寫意立刻解釋:「我……我覺得剛才那個司儀的話很搞笑。」一出口,又覺得後悔。為什麼她要怕他?上班時間是老闆,但是下班以後傻笑總不犯法。
「沈律師心情不錯。」厲擇良對此刻的寫意下了個定論。
「還好,我既沒遺憾這新娘不是我,也不懷恨新郎怎麼會是他,所以為他們,同時也替自己高興高興。」她不想每次在他面前示弱。
厲擇良側了側頭,顯然沒料到這女人能接這麼多句,似乎來了興趣,「我倒好奇,日後能讓沈律師懷恨的新郎是什麼樣的。」
她若不是為了維持自己在大眾面前律師的光輝形象,很想罵他一句「烏鴉嘴」。但是,在老闆面前耍橫也要適度的,嘴上便說:「如果要像厲先生這種傑出青年結婚,不僅僅是我,連帶全市單身適齡女性都會在席上痛哭流涕。」
他有些自戀地點點頭,顯然這個馬屁拍得讓他極其滿意。
其實,厲擇良待女性總是謙和有禮,就算對方是個陌生女子偶爾說到投機時,他也會壓低身體,好似呢喃低語,讓人耳赤心悸。所以,許多異性都會冒出一些曖昧浮想,當然這些人中也包括新娘卿曉月。
那樣的男子,即使不置一詞地冷漠矗立也能攝人魂魄,何況言行還是如此圓滑親暱。
「眉眉,你暗戀的學長來了。」新娘卿曉月回到走廊盡頭的化妝室更換禮服,一臉幸福地揶揄著小姨子。
「誰?」小姨子尹笑眉正幫她拉身後的拉鏈,一時沒明白過來。
「厲擇良啊。」
尹笑眉說:「曉月,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還拿出來笑我。」
「那你還『學長學長』地叫,人家整整比你大四屆,和你除了畢業證上蓋的戳一樣以外,簡直八竿子打不著。」
「你還不是一樣,光說我。」
而另一邊,寫意和厲擇良那桌剛剛開席,這一行人是男方主賓,所以喜酒從這邊幾桌敬起。
「多謝各位長輩、朋友捧場。」新郎尹宵先端起酒杯。
旁邊幫忙的楊望傑則替新娘一一介紹,輪到厲擇良,「這位是厲氏集團的厲擇良先生。」
「厲先生,往日承蒙您關照。」
厲擇良輕輕一笑,「卿小姐,恭喜。」
「這位是……」楊望傑想了想,「厲氏的律師沈寫意。」
「沈律師,初次見面,多謝賞光。」一對新人一面言謝,一面和眾人碰杯。
待新人走之後,桌子上的人議論:「尹老的這個兒媳婦看來不錯。」
「人家尹老就一個兒子,也是頭婚。難道媳婦不只這一個,還有這個那個的?」另一個人接嘴。
「呵呵,口誤口誤。」
「不過,這位卿小姐以前有段時間和厲總好像走得有些近哦。」話題轉到厲擇良身上。
寫意瞅了厲擇良一眼,沒想到兩人還有這麼一出,難怪剛才人家說「承蒙關照」,原來就是這麼個關照法。她不禁將椅子微微朝遠處挪了挪,然後又是對厲擇良的人品一陣腹誹。
但是,寫意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剛端上來的糖醋丸子吸引了。她從小就愛這玩意兒,隨即抓起筷子立刻上手去夾。很快瞄準一個,下手,用力,丸子卻撲溜一滑不聽使喚地掉了回去。
寫意有些氣餒,她一直不太會用筷子去夾某些圓溜溜的東西,以前就常被人拿來取笑。
她再偷偷地環視了一下,桌子上居然沒有備勺子。
於是,再瞄了一個看起來要扁一些的,再試,又滑走。
她在這邊辛苦地與糖醋丸子激戰,而另一邊的人依舊在討論女人。
「王總,」厲擇良含笑揶揄道,「我和哪個小姐說句話也算走得近?王總你也不能總拿你夫人管束你的尺度來衡量所有男女吧?」說話間,他舉起筷子伸到糖醋丸子的盤中很容易地夾了一個,然後,十分自然地放進了寫意的碗中。
他一面說一面夾過來,一系列動作做得順理成章,待丸子輕輕落到寫意碗中的時候,不僅寫意本人連在座的其他人都有些目瞪口呆。
「啊。」突然意會到全桌人的表情,厲擇良空下來的一雙筷子在桌子上空微微停滯了一下,隨即展顏笑道,「愛護女性,匹夫有責。」
「哦—」
聽見他的解釋,在座的人都同時這麼「哦」了一聲,但是傳到寫意耳朵裡尤為意味深長,搞得寫意看這碗中的丸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好聲音微弱地說了聲「謝謝」。
「不用客氣,沈小姐還需要的話,吩咐一下就是。」厲擇良很紳士地回答。
寫意當然還想要,但是怎麼可能讓剛才的事情再重複一次?這回,她看準目標,醞釀稍許,然後火速出擊,果然攻下那顆丸子,有功而返。
正當寫意沾沾自喜之時,只聽「撲溜」一下,丸子在中途掉進她的高腳杯裡,然後水星飛濺,並且很不巧地還濺到厲擇良的襯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