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意沖薛其歸點點頭。
許多人對公司的逆轉性決策都覺得有些意外,時不時有人用種狐疑的目光瞅寫意。她正襟危坐,面色如常。
會上厲擇良兌現了他的承諾,也許,沒有人知道在這背後,他和她之間有著怎樣的交易。
晚上,寫意又去等了許久,依舊不見厲擇良的身影。如果還要在沙發上窩一夜,全身恐怕要難受得散架,可是無論如何她也絕對不願意踏進他的臥室半步。她換了一身寬鬆的衣服蜷縮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合上眼睛前她想:但願他今晚不要出現,永遠也不要出現。
厲擇良跟人吃過飯,回到榆陽路的厲家老宅。他沒常去住,卻在昨天突然出現,搞得老宅裡的一干人措手不及,忙活了半天。
今天還沒進門,管家老譚便迎過來問:「厲先生用過晚飯沒?」顯然已經有準備。
「吃過了。」厲擇良說,「譚叔,又來麻煩你。」
「哪兒能這麼說呢,我們時常盼著您來。這老宅子沒有年輕人,倒還顯得冷冷清清的。」老譚說。
厲擇良笑笑,回房間洗澡換衣服。
老譚準備好更換的衣服送進浴室,謹慎地問了句:「厲先生,需要幫忙嗎?」
「不用。」厲擇良一邊解領帶一邊說。
老譚又看了他一看,見他喝過些酒,有些不放心。昨夜,厲擇良回來後,一個人一句話也沒說就回屋神色非常異常,後來還在浴室裡悶了一個小時,害得幾個下人在外面不知如何是好,卻也不敢貿然吱聲。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他雖然腿腳不便,卻極不喜歡在人前露出殘腿,最後,還是老譚來了才敢在門外叫他。
厲擇良察覺到他的擔憂,笑著說:「我洗個澡能有什麼問題,以前你們就是太放不下心,才害得我想搬出去住。」
「二少爺,」老譚不自覺地改了舊稱,「你近幾年酒喝得太多了,煙酒傷肝傷肺,要是生意方面不得已,有時候也叫英松他們應付下吧。」他從小見厲擇良長大,瞭解他的性子,於是勸他的語氣極輕,生怕惹惱了他。
「嗯。」厲擇良沖老譚笑了笑。
老譚卻瞧見他只是動了動嘴角,臉上的神色卻是顯得一副有心事沉底的模樣。他知道厲擇良雖說不是個性格浮躁,隨意發脾氣的人,可惜心裡倔得要命,跟他多說無用,便不再囉唆隨了他去。
待厲擇良洗完澡,準備休息時已近深夜。他喜歡看燈光,所以只要一回老宅,老譚就知道讓人把花園裡的地燈全部亮起來,這樣他若是站在二樓的臥室裡剛好看得見。
他獨自仰面躺在臥室的床上,一輪彎彎的下弦月掛在空中,射出的淺淺白光灑進屋,正好落了一小塊在他的臉角。
他有些失眠了,起身去摸電話,沒有翻電話本就用手很熟練地按了一串數字,放到耳邊撥了出去。接通後,那邊響起了供應商發出一個提示空號的電子留言,在重複幾遍之後那個機械女聲突然消失,變成了長久的忙音。
他又將屏幕移回到面前,眼睛呆呆盯著那十幾個數字,接著,緩緩地又撥了出去……這是他除了酗酒以外,唯一一個能治療半夜失眠的方法。但是如今,這個小小的魔法卻在今夜,在一次又一次地等到忙音之後失了效。
他看著窗外想了想,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輕輕起身,沒有驚動宅子裡的任何人,他穿好衣服下樓出門,打了個車直奔市區。
一路下車,過街,坐電梯,都沒有一絲停留,當他下了電梯走到自己公寓的門口卻猶豫了。他原本掏出了鑰匙,現在又原原本本地收回了兜裡,隨即一個人靠在門口的牆邊,摸出一支煙,點燃後猛吸了幾口。
只見煙頭的青煙在他的指縫中,繚繚繞繞地散開。厲擇良一支接一支地抽,到了最後一支不剩的時候,他在暗處默了默,隨即將門打開。
眼睛很快適應客廳裡的光線後,厲擇良看到了蜷在沙發上的寫意。她臉蛋朝外,腦袋枕在沙發的扶手上。厲擇良有些刻意地放輕腳步靠近她。
她好像睡得很不踏實,呼吸時快時慢,不過依舊孩子氣地微微張著嘴巴,看得見裡面貝殼般的小碎牙。
他悄悄伸手,用指尖輕輕摩挲了一下寫意臉頰的皮膚,卻沒想到她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情願地拂開他的手,身體挪動了一下。
厲擇良這才想起來,她似乎是最不愛親近身上帶煙味的人。想到這裡,他走到浴室開燈洗手,可是,待他再回到客廳,寫意已經站在那裡等他。
「厲先生。」她冷漠而且客氣地首先稱呼他。
「你醒了?」
「僱主都來了,我有什麼道理能故作不知地繼續睡下去。」寫意帶著種異樣的情緒說。
厲擇良聽見她的嘲諷,卻是笑了笑,轉身去廚房。
他在廚房問:「沈小姐,你喝水嗎?」
「不敢勞您大駕。」
結果,他還是倒了兩杯水放在茶几上,自己坐下沙發後說:「你坐。」
寫意冷冷盯了他一眼,就是不照做,倔強地站在原地。
「沈小姐,你這個樣子,」厲擇良喝了口水,盡量壓制住心中的不悅,「合約期間我們會很難相處。」
他那種皮笑肉不笑的神色,她一見就窩火。
「有什麼可相處的,難道厲先生還要你我裝成一對恩愛男女給別人嗎?」寫意譏諷地說,「我們這種交易骯……」
只聽「砰」的一聲。
厲擇良把手中的杯子重重地砸在茶几上,將她口中的「髒」字湮滅掉。因為劇烈地震動,那杯中的水飛濺了出一半灑到桌面上,不一會兒便順著桌沿滴到地上。
「不愧是做律師的人,罵人犀利。那麼請問下沈律師,」厲擇良有意無意地冷笑了一下,「我們倆這骯髒的交易,你什麼時候兌現?」
寫意看著他的笑容微微一怔,她瞧出來或許他在恥笑她。她用牙齒咬住下唇,咬得發白,終於下了個決心似的鬆開嘴唇,說:「厲先生,現在就如您所願,如何?」
話音剛落,她便突然邁開腳步,朝厲擇良的臥室走去,走得很快。在她進了臥室以後便一路走,一路解自己身上襯衣的衣扣。
她脾氣極壞,解到中途那扣子不聽使喚,她便用手使勁去扯。
就在此刻,厲擇良臉色微變三步並上去,突然扣住她的手腕,一把將她抵在臥室的牆邊,他迅速地阻止了她想要繼續的動作,鉗住了她的雙手。
「沈寫意,你不要這樣。」
「不要怎樣?」她冷笑。
「不要這樣對自己。」他聲音低下去,有些後悔。
此刻,寫意衣襟的扣子已經敞開了一半,粉色內衣豁然而現,胸口白皙肌膚也裸露在空氣中。
「真的,」他低聲地又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次,「你不要這樣。」言語間居然隱隱透著祈求。
說著,厲擇良放開她,騰出一隻手去替她理好衣領、系扣子,想將它們復原。
沒想到在手指碰到寫意胸前肌膚的時候,寫意下意識地拍開他的手,很嫌惡地說:「不要碰我!」
她的表情異常鄙視,這一下卻真正激怒了厲擇良。
他用右手鉗住她的下巴,使得寫意的後腦勺狠狠地砸到牆上,上身死死抵住她。
一時間,寫意覺得腦袋裡突然蒙了,須臾後才傳來劇烈的痛覺。她倔強地咬住牙,沒讓自己叫出聲來。
他低下頭去,瞇著眼睛說:「不要碰你?難道你剛才那麼主動地脫衣服只是讓我在旁邊看?」
他一句話說得寫意臉色緋紅。
「無恥!」她抗拒著他的力道,使勁地別過臉去。
厲擇良面色一怒,將她的臉又扳回原位,隨即埋頭狠狠吻住她雙唇。可是,寫意卻緊緊閉唇咬牙,不讓他得逞。
他用那捏住她下巴的手指一用力,迫使她不得不吃痛地張嘴。他的舌趁機鑽進去,肆意地侵略索取,寫意想要咬他,可惜兩邊臉頰被他捏住後竟然丁點兒都無法動彈,還只會咬到自己。
寫意感覺到對方的體溫隔著襯衣傳了過來,他的呼吸撲在自己的皮膚上,有些急促,不過,他在盛怒之下的吻,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
他吻得那麼激烈,可是唇卻是冷冷的,唇上那種冰冷的觸感,完全沒有觸及兩人的情慾禁地。
許久之後厲擇良才離開她的唇,接著湊到她的眼前,壓低嗓音,冷酷地挑釁地說:「求我,我就放了你,否則我要繼續。」
寫意聞言,立刻想將手掙脫出來給他一巴掌,卻又被他向後反扣住,他只用了一隻手便鎖住了她兩邊手腕。
因為缺氧的關係,寫意呼吸起來有些氣短,但是她仍然睜眼直直瞪住他,昂起頭不肯鬆口。
厲擇良見狀,迅速地低頭將他的吻轉移到下巴,一點一點地撕咬吮吸,接著是脖子。寫意身體僵硬地抗拒他,不斷掙扎間卻絕口不示弱。
他停頓了下,又說:「沈寫意,求我!否則我要繼續。」
偏偏她就是那種吃軟不吃硬,即使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會回頭的人。
可是,當厲擇良將寫意那對豐腴的柔軟收納在手掌時,寫意身體一震,終於發出了絕望的悲嗚聲,聽起來像是要哭的樣子,卻依然決口不說求。
他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異樣,微微愣怔間手開始放開她。
就在這一剎那,寫意沒來得及細想,找準時機用盡全身的力氣提起腳朝他踹了去,然後使勁推開他。她飛速地整好衣服就要奪門而出的時候,卻看見厲擇良蹣跚地後退了一步,然後一下子跌坐在地。
他扶住右腿,豆大的汗珠掛在額角,瞬間臉色慘白得嚇人。
電光石火間,寫意猛然想起自己情急之下,居然踢了他右邊的膝蓋。她張大了嘴,懊惱得不知所措。
「我不是故意的。」她顫著聲,又回過來蹲下去想去查看他的腿,卻被厲擇良掀開。
「出去!」他強忍住劇痛說。
「我幫你。」寫意爬起來,又要去扶他。
他卻絲毫不領情,提高聲音重複:「出去!」
「我……」
咚—
厲擇良惱怒地一把將手邊的那個落地燈打翻,吼道:「我請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