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司,大家連氣也沒顧得上歇一口,就急急忙忙開始和那邊的人開會。開到一半,正輪到寫意發言,突然有位秘書從外面敲門進來,「吳經理,有個電話。」
分公司的吳經理頭也不回地,「小王,我說過,大家正忙,叫對方一會兒再打。」
「可是……是厲先生打來的。」小王進退兩難。
「誰也不……」吳經理說了一半,猛然反應過來,「你說誰來的?」
「總裁厲擇良先生。」小王鄭重地說。
「厲總?」吳經理再次確認。
「厲先生找總部過來的沈寫意小姐。」小王一邊說,一邊從這群人中環視一圈。她不認得誰是沈寫意,她只是好奇總部那邊過來了個什麼樣的人物,能讓厲擇良親自打電話過來。
要知道這位厲先生是女性遐想中的人物,那樣英俊不凡的一個人,連腿疾都成了一種襯托。她也是上次跟著上司去總部年終匯報工作,遠遠地瞧過他本人一眼。
沒想到盡頭上那個梳著馬尾身材有些高挑的女孩站起來,很坦蕩地,微微舉手示意了一下,「我是沈寫意,請問在哪裡接電話?」
小王微微一笑,「請您跟我來。」
旁人從表面上並不能看到此刻一臉坦坦蕩蕩的寫意心裡是如何地抓狂,而且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這該死的厲擇良,這個時候大動干戈地找她做什麼,明擺著要捉弄死她。
她到了經理辦公室,腹誹著拿起電話。她不抱希望地「喂」了一聲,因為一個來回花了這麼多時間,憑那男人的一點耐心,估計早就掛電話了。
「嗯。」那邊傳來一個略微不悅的單音。
「我是沈寫意。」她順便望了那位王秘書一眼。
「沈寫意,你登機之前我給你說什麼來著?」
「你說什麼了?」寫意一時被飛機和剛才的會議搞得暈頭轉向,隨口問回去。
這下子,他不但沒有回答她,反倒在電話那頭靜了一下,隨後卡嚓一聲,無情地將通話切斷了。
寫意對著聽筒裡的忙音,很氣憤地皺起眉頭。這人搞什麼,也不打她手機,掛個長途過來興師動眾、勞民傷財地說不到三句話又莫名其妙地掛掉。
她咬牙切齒,憤憤不平地瞅了瞅手裡的話筒,突然發現那位秘書還坐在不遠處,用一種探究的眼神在看她。寫意立刻一掃被掛電話的霉氣,沖秘書笑了笑,然後很職業地挺起腰板走了回去。
可惜,當她一推開會議室的大門,發現大家好像都沒有繼續下一項,只是所有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聚焦在她的身上,都很好奇那位總裁先生千里迢迢找她做什麼。
「小沈,」靜姐第一個開口,「厲先生有什麼吩咐嗎?」
寫意能感覺到這是幾乎所有人都想瞭解的,或者他們更想直接問:「找你幹嗎?」
她面不改色地走到座位邊坐下,「厲先生電話委託我問候下C城的各位同僚,說大家幹得不錯,都辛苦了。」
在座的女性,都是振奮地一笑,又加足了馬力準備繼續奮勇幹活兒。
果真是盲目崇拜,寫意想。
過了一會兒,靜姐才想起來問寫意:「既然是問候分公司的人,為什麼厲先生不直接跟吳經理打電話?」
果然是老薑一個,恢復理智都比別人快。
「因為他抽筋。」寫意寫東西頭也沒抬,含糊地說。
「嗯?」靜姐沒聽清。
「估計就想順帶叮囑下我們明天細心些。」
將第二天和對方談判的資料準備完畢以後,吳經理做東去吃飯。
趁著大家點菜的當口,寫意去了洗手間,隨手翻出手袋裡的手機看時間時,發現下飛機以後就一直忘記開。
她頓時恍然。
登機前,他叫她到了一定給他打電話,她當時只是隨意地應了一聲,並沒有放在心上。是不是因為她一直沒有消息也沒給他回電話,他一直找她,最後終於才打到吳經理的辦公室去?
所以她回他一句:「你說什麼了?」他聽著才那樣生氣。
她發自心底地微微一笑,剛將手機放回手袋,就感覺它又振動起來。她急急忙忙找出來看,是關機後沒有收到的一條接一條的短信。
15:36PM
你要是下飛機打開電話,就跟我回一個,要是路上暈機就不要去公司了。
16:20PM
你早該到了,寫意,為什麼不開手機?
17:18PM
我下班了。
17:32PM
沈寫意!
四條短信一條比一條簡潔,最後演變成了只發了她的名字,後面還加了個觸目驚心的感歎號,她原先還以為他真不會發短信呢。
然後不到六點她就接到了這人的來電。
寫意歎了口氣,果然是很沒有耐性的人。
她正合上蓋子準備再次將手機放回手袋裡,卻發覺又來一條信息。
19:56PM,是剛剛才發的。
短短的一行字:
剛才很擔心你。
她的目光觸及屏幕上出現的這句話的那一瞬間,幾乎是屏住了呼吸,胸腔裡的心臟猛然一收,縮成一團。當她回過神來要呼吸的時候,心臟又倏地一下子舒展開。那陣溫熱的血液像溫泉的暖流般從心口抽搐著蔓延至全身,血脈突如其來地層層擴張開,心在胸口就此劇烈地跳動起來。
她回到包間的椅子上,坐了半天才舒展開手指,在鍵盤上按著:「我剛才真的忘記開電話了,對不起。」
「小沈,你點個菜啊。」吳經理招呼她。
「謝謝,你們點就好。」寫意說。
「吳經理,人家小兩口熱戀,你就別打擾了。」靜姐笑。
幾乎沒有等幾秒鐘,他就回了過來,看來對於短信這玩意兒他不是沒有興趣,只是缺一個人來激發強化。
「吃飯沒有?」
「正準備吃,你在幹什麼?」
「我也在外面陪客戶吃飯。」
「看來吃飯好像是人類最樂此不疲的活動。」
「不是,人類最樂此不疲的活動絕對不是吃飯。」
「那是什麼?」
「是我們整整兩天沒做的那個。」
……
寫意不禁又羞又窘。
她當然明白他指的是什麼,而且她敢打賭他肯定是當著很多人的面,故作深沉且面不改色地將這個信息寫出來發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