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以非常平靜,宛如說故事的語氣,她淡淡地述說她之所以會來台北找工作的往事,一直說到韓頌奇對她提出分手為止。
「長長的八年時光裡,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他,雖然他只有在我們上台北來之前曾經允諾過我們會結婚,之後,他再也沒有提起過結婚這兩個字,平時更像是指使傭人一樣的讓我服侍他,理所當然的讓我養他,但是我依然沒有懷疑過他,連一秒鐘也沒有,直至他親口對我提出分手那一刻……」
「干×××!」右耳上方突然飄下來一句台罵,鄺求安裝作沒聽見。「但比起他來,我更相信康橋,因為我們已經是夫妻了,夫妻之間如果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這樁婚姻就已經失敗了一半,所以,這種信任是一輩子的。」
「你不怕又碰上另一個前男友了?」康爺爺惡意地想把猜忌放到她心中。
「如果怕,就不要結婚;既然結婚了,就不能怕,否則無論我怎麼做都會失敗的。」鄺求安卻毫不在意。「我是這麼想的。」
每一個問題都被客客氣氣的踢回來,康爺爺開始不耐煩了。
「那麼,你又能為康橋做些什麼?」
「我?」鄺求安沉吟一下。「老實說,我能為他做的事實在不多,誠如外公所說的,我沒什麼背景,也沒什麼特殊能力,只是一個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實在幫不了他什麼,但最起碼,我能夠為他做到一件外公不願意為他做的事……」
康爺爺雙眼陰森森地一瞇。「哦?是什麼事,你願意告訴我嗎?」
「讓他做他自己。」
「做自己,這是每個人類最基本的權科,也是康橋的媽媽想用自己的命替兒子換回來的,但外公卻依然堅持要強制剝奪康橋的這項權利,難道媽媽的命在外公眼裡就那麼沒有價值嗎?」
殘忍的事實直接擊中康爺爺心中的弱點,康爺爺全然啞口,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這一生,他唯一覺得有所虧欠的就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老婆,一個是女兒,老婆是為了救他而死的,女兒則是為了救那個被他寵壞的二兒子而犧牲了一生的幸福和生命,這些他全都記在心底深處,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補償她們而已。
因為,她們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額際青筋浮動,嘴角不斷抽摘,良久、良久後,康爺爺猛然起身,掉頭就走,只丟下一句話。
「以後你的事就自己決定吧,我懶得管你了!」
話說完,人也不見了,大廳裡卻沉默依舊,眾人驚愕的面面相觀,不敢相信康爺爺竟然讓步了,不,不是讓步,他根本就是一整個毫無保留的退到最底線了。
「奇跡!」康健的老婆喃喃道。
「了不起!」康健奉上一根大拇指,表示他由衷的敬意。
「看來,康橋倒挺會選老婆的嘛!」康健的媽媽笑道。
「原先看她柔柔弱弱的,還真搞不懂康橋怎會挑上她,但這會兒……」康健的爸爸讚賞地直點頭。「嗯嗯,光是她的口才,就夠格進我們康家了!」用另一種方式,他們也表達了他們的接納之意。
而康橋就更誇張了,半聲不吭,他直接拉著鄺求安跑回他的臥室,砰一聲門關上又鎖上,隨手將鄺求安丟上床,「命令」她剝光自己,自己也三兩下除去身上所有衣物,然後急吼吼的撲上床,以前所未有的熱情親吻她,傳達他的感激與感動。
「你曾經問我,為什麼是你?」他啃咬著她細嫩的耳垂,呢喃著。「現在我要告訴你,因為我有預感……」
「預感?」因為他的啃咬,一股熱流急速竄過她全身,鄺求安微微喘息著問。
「是的,預感,我有預感你會是最適合我的老婆,也是……」他的唇舌侵略繼續往下進攻。「我會愛上的那種女人……」
「愛……愛上?」她不由自主地扭動著,嬌喘愈來愈急切。
「而事實也證明我的預感沒有錯誤,我……」因為汗水淋漓而滑溜溜的身體拉上來覆蓋住她,前額抵住她的額前,他的聲音愈來愈低沉、沙啞,「已經開始要愛上你了!」最後一個字說完,他也深深陷入了她。
同一瞬間,她也深深墜入充實、渴望與激情的狂亂漩渦之中,全然無法言語,而她的腦子裡也只剩下一個意識……愛?
「老弟,你又要帶老婆上哪兒去啦?」
「大掃街!」一陣風似的,康橋拉著鄺求安經過康健跑進車庫;而鄺求安直到被扔上跑車,才有機會抗議。
「不要了,康橋,你買給我的衣物夠多了啦!」
「不夠!」康橋霸道地說,自己也跳上跑車,呼一下開出車庫。
「不要太浪費吧!」
「這不叫浪費。」
「那叫什麼?」
康橋嘻嘻一笑。「寵老婆!」
鄺求安也忍不住笑了。「可是,用家裡的錢寵老婆也不太好吧?」
康橋安撫地拍拍她的手。「放心,是我自己的錢。」
鄺求安驚愕地呆了呆。「你自己的錢?但是你哪來那麼多……」
「別問,你慢慢就會知道了,你只要相信……」他飛快地看她一眼。「我的錢都是乾乾淨淨的,這就行了。」
鄺求安頓時鬆了口氣。「我相信你。」於是康橋第N次帶著鄺求安出門進行瘋狂大掃街,所有女人必定會用到、可能會用到、偶爾會用到,甚至連根本不可能會用到的物品,他都一買再買,甚至還抓她去美容院、三溫暖做美容、做保養,唯獨一種東西,他半樣也沒買。
「台灣不是買珠寶首飾的好地方,改天再買給你。」
掃街掃得差不多了,康橋就帶鄺求安到西餐廳去用餐,餐後閒飲咖啡時,他這麼告訴她。
「我又不喜歡戴首飾。」
「你不需要戴,擁有就好了。」
鄺求安啼笑皆非。「我不戴,擁有它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