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出去!」羅二哥愉快地跨出大門。「門給你關囉!」

  「OK,BYE BYE!」曹北琪笑著揮揮手,再關上大門,經過前院,進入屋內。「羅爸爸,早。」

  「早。」羅爸爸含笑打招呼,再繼續看財經雜誌。

  「羅媽媽,」曹北琪笑咪咪地迎向從廚房出來的羅媽媽。「我又來啦!」

  羅媽媽疼愛的搔搔她的腦袋。「會留下來午餐、晚餐吧?」

  曹北琪點點頭,隨口問:「今年大哥會回來過聖誕節嗎?」

  「誰知道!」羅媽媽無所謂的聳聳肩。「要他回來,他總說美國市場競爭性強,隨便離開幾天,可能客戶就被搶走了,所以他不敢隨便離開。」

  既然如此,何必到外國去跟人家拚?

  曹北琪硬吞下差點脫口而出的話。「秀秀呢?」

  「約會去啦!」

  「那三哥呢?還在睡嗎?」

  「早餐沒出來吃,可能還在睡吧!」

  「我去看看!」話落,曹北琪便蹦蹦跳跳的跑上二樓,輕車熟路的來到羅楚逸的房間,小心翼翼的打開房門,目光落處,羅楚逸果然還趴在床上呼呼大睡。明明是一張清奇脫俗的臉貌,卻愛裸著身子睡,蒼白的肌膚與散亂的黑髮在墨紫色的絲質床單上繪成一幅令人口乾舌燥的瑰異景象,他的身材雖然瘦削,其實相當結實,這也只有當他裸著身子時才看得出來。

  放下袋子,躡手躡足地來到床邊蹲下,她專注的凝視他的睡容好一會兒後,纖指彷彿飛絮般,悄悄地飄落在他的五官上,細細描繪著那柔和的線條。

  到現在,她都還常常問自己,為什麼會愛上他呢?

  無論怎麼看,羅楚逸都不是個好男人,連邊也沾不上,也不是個好男朋友,更不可能是好丈夫,從頭到腳沒一處好,徹頭徹尾的爛貨,她卻癡戀著他怎麼也捨不下,究竟是為什麼呢?

  「他說得對,我真的腦殘了大概!」她低低咕噥,七分自怨自艾,三分自嘲,旋即倒抽一口涼氣,猛然收回好像蜘蛛一樣在某人臉上恣意爬行的手指。「三……三哥?」

  幽邃的黑眸筆直的望入她眼底。「你又來幹什麼?」

  她想來就來,怎樣?想他,所以來看他,不行嗎?她是他的女朋友,為什麼不能來?一串接一串挑釁似的回答差點衝口而出,不過在舌根上轉了好幾圈後,終究還是又吞了回去,她實在沒興趣讓他用那只「名腳」和她打招呼。

  嗚嗚嗚,她是懦夫!

  「我……我……」

  幸好也不用她再傷腦筋另外找什麼理由了,才「我」了兩個字,忽地一陣天旋地轉,瞬間後,躺在床上的人換成了她,他則權充棉被覆蓋在她身上。

  「閉嘴!」

  接下來是十八禁的鏡頭和音效,未滿十八歲者請自重自律,閉上眼睛、摀住耳朵,謝謝!

  四十分鐘後,羅楚逸起身進浴室沖澡,浴罷出來,窗前的矮几上已然備妥早餐!都是他最愛吃的!恭候大爺享用;曹北琪也堆滿一臉討好的笑在一旁等著伺候大爺。

  「半溫的稀飯,魚鬆和剛煎好的半熟荷包蛋!我煎的喔!」

  「……」羅楚逸半個字也沒給她吭!譬如稱讚一下或說聲謝謝之類的,縱然是用餐的時候,他依舊是那副神遊太虛、漫不經心的樣子,她還真懷疑他怎麼沒有把稀飯塞進鼻腔裡頭去。

  「呃,那個……三哥,今天天氣很好,想不想出去走走?」

  「不想。」

  喔,好吧,既然是惡魔的老祖宗,誰碰上誰遭殃,也幸好他不愛出門,成天窩在自己的房間裡發酵腐爛,天下蒼生才得以逃過被摧殘蹂躪的劫難。

  阿彌陀佛,上帝保佑!

  「那我陪你看書。」

  「你很礙眼,滾回去!」

  眼看羅楚逸一臉厭煩,一副恨不得她實時即刻從地球上消失的樣子,曹北琪聳聳肩,視線拉開,當作沒瞧見,兀自取出袋子裡的書本和筆記,佔據他的書桌和寶座,專心準備期中考。

  他若真的想趕她走,會直接把她丟出去,但他沒有,所以,她可以留下來。

  悄悄地,白色窗紗隨風微拂,靜謐的氣氳流淌一室,安詳恬適,不知不覺中,已是兩個鐘頭過去,期中考複習終於告一段落,她挺背伸了一個超級大懶腰?再回頭看,不覺綻開一抹笑,那笑,賊兮兮的。

  羅楚逸躺在床上,胸前攤開一本厚厚的原文書,又睡著了。丟下書和筆,她悄悄溜到床上,小心翼翼的把原文書挪到一旁,拉開他的手臂,躺下去枕在他的肩窩上,手臂再拉回來圈住自己,然後閉上眼,滿足的歎息。

  這就是他們的約會模式,沒有看電影,沒有吃飯逛街,也沒有甜言蜜語,沒有溫柔體貼,更沒有鮮花禮物,沒有花前月下的浪漫,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是他的厭煩和「蹂躪」,可是,她已經很滿足了。

  愛他,只能完全按照他的方式相處。

  也許旁人會認為她太傻,為何不覺得委屈,全然一方的付出,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確實,剛開始交往那半年裡,她也的確有這種想法,總覺得這種交往方式對她太不公平了,超不甘心的,每一想到就滿肚子火、一腦子哀怨,有時候他太過分,她也會恨不得用剪刀戳他兩下洩洩火。

《覓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