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四,

在一個星期六的傍晚時分.鄭偉帶領著棒球隊到達了大連國際機場.

從飛機到港,看到他身邊的那個找皮鞋的傢伙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的樣子開始,鄭偉就一直強忍耐著沒笑,反倒裝做好心的樣子,問人家:"你再想想,到底是放在哪裡了?"

這樣的惡作劇他做了不止一次了,每次看到這種人在飛機上的時候他總想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

走在機場的大廳裡,鄭偉臉上一直掛著笑,像個做錯了事情沒有被人發現的孩子,在竊笑.

原來,坐在鄭偉旁邊的一個乘客也像鄭偉以前遇到過的很多個人一樣,喜歡在飛機上把皮鞋拖掉,鄭偉看著旁邊的傢伙打盹的時刻裡,轉頭看了看溫寶傑,寶傑也在打著盹兒.

"噓,噓噓"鄭偉發出一點動靜,把寶傑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寶傑沒反應,叫鄭偉感到有些惱火.

"呃,"他假裝咳了一聲,寶傑猛地把頭抬起來,看著鄭偉.

"噓,噓噓."鄭偉轉向寶傑,眼睛卻看著傍邊的人脫下來的皮鞋對著寶傑努努嘴.

寶傑看著鄭偉的眼光,順著眼光看到了那雙皮鞋.

"呃."寶傑也乾咳了一聲,表示領會了鄭偉的意思,並且已經做好了"傳球"的準備.

鄭偉低著頭,使勁兒把眼皮抬起來,乜斜了一眼傍邊的倒霉鬼,他還在打盹兒,並且有輕微的鼾聲傳出來.鄭偉一直乜斜著他,腳卻慢慢地往那人的腳底下伸了過去,碰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鄭偉使勁兒地向後踢了一腳.不想,旁邊的傢伙一個機靈醒了過來,有些惱怒地看了鄭偉一眼.

"對不起."鄭偉換了一個笑臉向人家陪不是,心裡卻暗自罵自己不中用,居然一下子踢到人家的腳丫子上.

鄭偉站起來,假裝去洗手間,走了出去,看著旁邊的傢伙又在和周公會面,一會兒的功夫,回來了,"對不起,讓一下."他很客氣地對那打盹的人說,那人眼皮也沒張開,給鄭偉讓了條路出來,鄭偉趁往裡走的瞬間,看準了腳下,很迅速地把其中的一隻鞋踢到了溫寶傑的腳底下,得逞之後很得意地對寶傑聳了聳眉毛.

這樣的事情不止發生過一次了,寶傑一看到坐在前面鄭偉旁邊的乘客一脫鞋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他肯定要倒霉,已經做好了準備鄭偉會把鞋子傳遞給自己,再由自己往後傳給其他的隊員.出來打比賽的時候,棒球隊總是很整齊的坐在飛機座位的一邊,本來是為了隊伍的公眾形象問題,沒想到也方便了"傳鞋".

一邊走路,鄭偉一邊嘿嘿的笑著,把寶傑拉到身邊壓低了聲音問到:"最後他找到了沒有?"

"沒有,不可能找到."寶傑也嘿嘿的笑著,"叫個隊員兒給裝書包裡了."

鄭偉聽了哈哈的笑起來."我保證這個辦法最有效,以後他在飛機上再不敢脫鞋了."他大步地朝前走著,跟寶傑說話,為了能聽清楚他說的每句話,溫寶傑已經把步子邁到了最大,幾乎是在小跑著.無奈,因為鄭偉個子高,腿長,步子又太大.

舒簡這次成為接待鄭偉和他的棒球隊的機場工作人員,鄭偉快步地走向貴賓接待室,在那裡,將有一個記者發佈會.在貴賓接待室的門口,鄭偉又見到了舒簡.她今天穿的制服跟以往有一些區別,一看就知道,她現在是當了領導.

舒簡一見到鄭偉,上前迎接,"辛苦了鄭先生."

鄭偉禮貌地向她點點頭,走向等候在那裡的記者們.

早已等候在貴賓室的記者們見到鄭偉出現都立刻擺好了架勢,拍照的拍照,準備提問的也都不約而同的舉起了話筒.

鄭偉不喜歡出席這種場合,除了非要他自己出席的發佈會以外,一般的時候都是溫寶傑代表球隊去發言.

"您能說說XXX的近況嗎?"

"聽說俱樂部打算起訴XXX隊員是嗎?是處於哪方面的考慮呢?"

"鄭先生聽說您現在有意向投資拍電視劇是嗎,對您的體育事業會不會有影響呢"

"鄭先生,您對這次比賽的勝負有沒有什麼看法?"

"聽說您的俱樂部準備從美國聘請以為華裔教練是嗎,能透露一下他的情況嗎"

這場發佈會的主題本來是因為在上次比賽裡面俱樂部依據表現解雇了一名在國內很有影響力的球員,不想卻被問到這麼多其他的問題.

面對記者們狂轟濫炸似的提問,鄭偉始終保持的優雅的笑容.

"這次賽前的發佈會只是想告訴大家,關於我們俱樂部的前隊員XXX,我們俱樂部討論以後決定依照合同解雇他,並且考慮起訴他,將我們俱樂部的損失減少到最小."頓了頓,鄭偉又接著說下去,"至於我們俱樂部要投拍電視劇以及聘請華裔棒球教練,都還沒有最後確定下來,以後我們會在適當的時候通知大家的.感謝媒體一直以來對我們關注.謝謝各位."

可能由於有太多的記者,場面比較混亂,鄭偉沒有留意到在角落裡一直有一雙眼睛看著他,全神貫注.然而寶傑注意到了舒簡專注的眼神.

鄭偉簡短地說了幾句話,馬上要退場.坐上主隊準備的汽車趕去了賓館.車上只有他和溫寶傑兩個人,坐定之後,寶傑爬在鄭偉的耳邊悄悄說了句什麼?鄭偉沒說話,黑著臉看了寶傑一眼,寶傑便不再說什麼,知趣地閉口緘默起來.

走了好長時間,鄭偉猛的想起了什麼,問寶傑,"寶傑,我的行李箱你拿了沒有?"

"啊?!"寶傑張大了嘴巴,遲疑了一下,"我以為你走的時候自己帶著呢."

"我帶什麼?你沒看見我說完了話就走出來了?"鄭偉暴怒著,瞪大了眼睛,他的很瘦的臉因為氣惱更加的稜角分明,"你是幹什麼吃的?那麼你不知道出來的時候檢查一下隨身的東西?"

溫寶傑坐在司機旁邊的位置上,一句話也不敢說.等鄭偉說完了,才小心翼翼地說:"我這就回去找!"

"你回去找什麼!!"鄭偉更生氣了,"你走回去嗎?這裡連車也沒有.你氣死我了!我真讓你給打敗了!"鄭偉無可奈何,知道現在對溫寶傑發脾氣也無濟於事了,口氣也就緩和了下來,:"等到了酒店給那個舒簡打個電話,叫她問問."

溫寶傑馬上往機場打電話,沒接通舒簡的電話.

"你不知道那裡面裝的什麼?"鄭偉又想起來,還是忍不住生氣,"十幾萬現金還有咱比賽的全部資料都在裡面呢!錢是小你真是的,打敗了,真叫你打敗了"鄭偉將頭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狠狠地抽著煙.

溫寶傑囁喏著:"我再打她電話試試,等到了酒店我馬上返回去找."說完不停地給機場打電話,好容易接通了舒簡的辦公室,不想,舒簡說人太多,她也沒有留意到,不過她會馬上去找的.

"那謝謝你,我一會馬上回去機場!"溫寶傑看了看鄭偉跟舒簡在電話裡說.

舒簡說:"你告訴鄭大哥別著急,只要是在機場裡,就不會丟的,你也別著急,等我找到了,給鄭大哥打電話."

鄭偉在旁邊已經聽到了舒簡說的話,他在旁邊說了一句:"謝謝你舒簡,等找回來了,我請你吃飯!"

放下電話不久就到了球隊下榻的酒店,鄭偉一直沒好氣的看著溫寶傑.

在酒店的房間裡,鄭偉還在生寶傑的氣,他不說話,悶著頭抽煙.一直到了晚上九點鐘,舒簡的電話打來了,"鄭先生,不,鄭哥,東西找到了,我的同事給送到機場的派出所了,不過你得自己到派出所來拿,有規定."

"謝謝你舒簡,我一回叫寶傑去拿行了."鄭偉聽說找到了東西眉頭舒展開來,對舒簡說起話來也很溫和,全然沒有了剛才對寶傑說話的那股子霸氣.

舒簡說:"太晚了,你要是相信我就往機場派出所打個電話吧,我一會兒下班就給你送過去了,別叫寶傑再跑了."

鄭偉聽了,狠狠地瞪了寶傑一眼,跟舒簡說:"也好,麻煩你了啊.那我等你過來一起吃飯."

"不用了,"舒簡笑著說,"都是自己人,就別那麼客氣了."

放下跟舒簡的電話,鄭偉看著溫寶傑說:"這是咱幸運,找到了,要找不回來,我看你說什麼."

聽說東西找到了,溫寶傑也不說什麼,抿著嘴笑.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舒簡帶著找回來的鄭偉的行李箱出現在鄭偉下榻的酒店,隨身還帶了許多零零碎碎的吃的東西,見了鄭偉,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齒:"先看看少沒少東西."

"看什麼?走吧,吃飯去."鄭偉把箱子放在沙發的一角,往外走.

舒簡嗔怪著:"你還沒請我坐坐呢."

"坐什麼?酒店你沒進來過?走吧,去吃飯,我還餓著呢."話還沒說完,人已經到了房間外面,舒簡只得也跟著往外走,後面跟著溫寶傑.

"你慢點走啊"舒簡在鄭偉身後小跑著.

"吃餃子吧,有日子沒吃了."鄭偉為了徵求舒簡的意見而停頓了一下腳步.

舒簡趕緊追上他說"吃什麼都行啊,你愛吃的."

"今天時間太緊張了,等下回我請你吃好的吧."

走出酒店沒多遠就看到一個餃子館,鄭偉每個不同味道的都要了一點,悶頭就吃.舒簡拿著筷子都沒怎麼動幾下,含著笑容的眼神望著鄭偉有些誇張的吃像.

鄭偉見舒簡不動筷子,"吃啊,你自己吃,我太餓了,不管你了啊."嘴裡還含著餃子,嗚哩哇啦的,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楚他說什麼.

舒簡還是笑,總是帶著笑容看著鄭偉吃.等到鄭偉吃完了,她面前的的盤子裡餃子還是沒動.

放下筷子,鄭偉對一邊的溫寶傑說:"你把舒簡送回家,我回酒店跟教練們開個會."說著就站起身來要向外走.

"我自己回去行了,我家不遠."舒簡也趕忙起身站到鄭偉身旁,"你下次再來這裡比賽,帶的行李袋到了機場,我直接幫你提出來送到酒店好了,免得你再麻煩."

"嗚,好!"鄭偉又在桌子上順手拿張餐巾,隨便的在嘴巴上抹了一把"那你一個人回去吧,就不叫寶傑送你了,路上小心一點."說著話就往外走.

舒簡在後面緊著追上他:"我給你買了一些吃的東西,你晚上要是開會太晚,餓的時候吃一點吧."

"我不餓."鄭偉說,"你路上小心點啊."又叮囑了一遍,話音落下,人已經走出了兩三步了.

舒簡在後面看著,笑著搖搖頭.

"這次謝謝你了舒簡."溫寶傑慢條斯理地跟舒簡說.

"真別客氣,下次你們再來這比賽,一定給我打電話!"

"恩."溫寶傑點點頭,"我走了."

舒簡一直站在原地看著鄭偉跟溫寶傑進了酒店的門之後才轉身叫了輛車往家裡開去.

酒店鄭偉的房間裡,溫寶傑嘿嘿地笑著問鄭偉:"鄭哥兒,我說對了吧!"

"你說什麼了?"

"這個舒簡絕對是對你有意思!"這種私人的場合下,溫寶傑是鄭偉的鐵竿哥們兒,男人們私底下總是說一些男性的話題.

"什麼意思?"

"你沒看見人家對你挺好的?"

"你腦子沒事兒吧!"鄭偉半躺在沙發上,白了溫寶傑一眼.

"我看出來了."寶傑還在叨叨.

"你看出什麼了?你看見我拉她手啦?還是我親她嘴啦?還是幹什麼別的見不得人的事兒啦?"鄭偉"倏"的坐起來,瞪著寶傑.

寶傑不敢直視鄭偉的眼睛,低著頭囁喏著說:"誰說看見這個了,我不是說看出來她對你有點那方面的意思嗎,這麼說你對她不那個?"

"不那個."鄭偉明白寶傑說的"那個"是哪個,立刻回答到,"我不但對她不那個,我對誰都不那個,我早說了,我是坐懷不亂."

"我覺得人不錯."

鄭偉明白了溫寶傑的意思,:"你哪個我都管不著,可是作為男人最重要是要對得起女人."

溫寶傑重重地點著頭.

《願賭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