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實際上,許多事情都有著冥冥之中的定數,或者說是巧合也罷.
那個很寒冷的下雪的冬天的凌晨裡,鄭偉得到了木子的諒解,是在凌晨四點鐘回到了他們的家中,而鄭偉離開北京的時刻,也在差不多的凌晨時刻裡.
似乎兩個人都感覺對彼此的忍耐到了極限,所以分手的那一天顯得格外平靜.
基本上,類似鄭偉和木子這樣分手的情人們是很少的,沒有爭吵,他們就像提前排練了許多次一樣的接受這個木子的提議,很平靜.
夜色很美麗,秋風帶著如水的微涼,木子和鄭偉躺在床上,都不能安眠.
忽然木子流淚了,雖然沒有聲音,但鄭偉依然還能感覺到木子的搐動.
"怎麼了"鄭偉是皺著眉頭問的,他實在想不出來是為了什麼會這樣,他真正跟木子在一起感到幸福的日子,其實只有最初開始的兩個月,之後的日子,他一直覺得壓抑,越是拚命想對木子好,越是努力讓木子對自己滿意,反而給木子的感覺他對她越不好,木子越是不滿意,鄭偉很多次的思考這個問題.
曾經,木子把鄭偉的某一個確定指了出來,鄭偉說:"好,我改正!"木子很高興,鄭偉也很堅決的改掉了木子認為是缺點的那個習慣,然而,幾天之後,木子又發現一個新的缺點,鄭偉於是又改,木子再發現,鄭偉再改變連鄭偉自己也覺得木子已經把原來的鄭偉改變成為一個誰都不認識的人,可是他從心裡仍然希望可以做木子心目當中完美的男人,這種希望,讓他對木子感到恐慌
"鄭偉,你走吧."木子的聲音堅決而平靜,平靜得像一塊細碎的冰,融化在鄭偉的胸口,很冷,可是無聲無息
鄭偉沉了一下,忽然有了一種很奇怪的力量似的,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穿好了衣服,收拾了所有的行李
在鄭偉做這一切的時候,木子一直在流淚,一邊流淚一邊看著鄭偉瘦瘦高高的影子在房間昏黃燈光的映照下面晃來晃去的,房間裡所有的東西開始變得混沌,好像連空氣也開始不清晰起來了.
收拾好了東西,鄭偉站在門口,他透過那些木子的眼淚,看著她的眼睛,良久,鄭偉緩緩地說:"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向從前的那個鄭偉一樣,"保重"兩個字連同"彭"的關門的聲音一齊留給了木子
有時候人們總忍不住感歎,關於日子流逝得太快的話題,又一個經歷過冬天的寒冷,春天的暖陽,夏天的熾熱之後,又迎來了一個秋天.這個秋天對許多人來說都是直接紀念的,溫寶傑在這個秋天裡結婚了,新娘不是舒簡;劉豁然的生意在這個秋天裡突飛猛進;鄭偉跟木子分手了;鍾國強和周曉燁已經辦好了定居澳洲的手續,他們馬上要離開國內,離開這個住了許多年的舊房子了.
周曉燁和鍾國強一齊站在客廳裡,懷念那些在這裡度過的日子.
在上一個秋天裡的某一天裡,就在這個客廳裡,鍾國強和溫寶傑一齊商量著投資拍<<背靠背>>和劇本的事情;也在這個客廳裡,舒簡見到了她心目當中的偶像鄭偉,如願以償並且一相情願地愛上,還在愛著鄭偉;在這間房間裡,周曉燁和鍾國強一齊看著一本雜誌上有關木子的報道;在這個客廳裡,鄭偉信誓旦旦地跟劉豁然發誓說他"坐懷不亂",也在這間客廳裡,鄭偉像個女人似的皺著眉頭向周曉燁抱怨他的生活
周曉燁是個多愁善感的女人,她流連的目光在客廳裡打著轉兒,喃喃自語地說到:"好像這裡留下許多別人的痕跡,我們的朋友們的氣息都在這裡特別是鄭偉."周曉燁再說起鄭偉,聲音澀澀的,實際上,她已經很久沒有聯絡鄭偉了,自從那個夜晚鄭偉在凌晨的時刻裡離開北京,離開了木子的家之後.
想到鄭偉,周曉燁跟她的丈夫說:"鄭偉這個女人一樣的男人,遇到了木子這樣一個男人一樣的女人,像是像是什麼?"她想不到一個合適的言語來形容了,問鍾國強.
鍾國強從沙發上站起來,也看了一圈發生了許多故事開始的他們曾經的這個客廳之後說到:"賭博."
"走吧."周曉燁說,"但願都有好生活."
"走吧."鍾國強也說:"但願我們搬離了這個許多故事的發生地,我們的朋友們一切都好起來."
他們走了,朝著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