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讓你高興啊,」蘇喬從他的胯間抬頭,不可思議道,「怎麼搞的,你的額頭出汗了……不舒服嗎?」
陸明遠向後倒在床上:「天氣越來越熱了,出汗很正常,別管我。」
他記得蘇喬仍然腰酸,並不準備折騰她。何況他現在極度躁動,倘若硬來,怕是會把蘇喬弄哭。
陸明遠翻了個身,收拾完衣服,好整以暇盯著蘇喬,把話題帶向正路:「你剛才問我,在和誰打電話。這個問題,我還沒回答。」
蘇喬坐得端正,誠懇地發問:「是誰?」
陸明遠道:「顧寧誠。」
他將前因後果一字不漏地轉述給了蘇喬。
蘇喬稍加思索,便道:「你能不能按照顧寧誠的意思,把他的話告訴你的父親?這裡面的情況有點複雜,我以後會解釋給你聽。」
第30章
天將薄暮時,蘇喬和陸明遠共進晚餐。
那家餐廳是露天的,他們的座位靠近邊緣地帶,緊挨著岩石堆砌的護欄。欄杆上掛著玻璃燈,內置燃燒的白蠟燭,再往下看,便是波光瀲灩的海水。
陸明遠無心賞景。他把一塊石頭放在了桌面上。
今天下午,陸明遠給他爸打了一個電話,交待了顧寧誠的企圖。打完以後,他閒的沒事做,隨意玩弄一塊石頭,在上面刻字——刻的是「小喬」。
除了中文漢字,還有拼音xiaoqiao。
陸明遠慣用斜體英文,字跡潦草,筆走龍蛇,除了他自己,基本沒人能看懂。
但是當他雕刻蘇喬的名字,他比平常工作時更認真。
以至於蘇喬察覺後,高興又吃驚。她一如既往地調侃他:「嘖,看不出來你冷冰冰的外表下掩藏了一顆浪漫的心。」
調侃完畢,蘇喬得寸進尺:「你能不能把石頭雕成愛心的形狀?不用太細緻,有個輪廓就行。」
彼時陸明遠很低調,沒有直接回答她。而現在,他拿出來的那塊石頭,已經被雕琢成心形,觸感圓潤,光滑,微涼。
「送你了,」他說,「你看看,滿不滿意?」
蘇喬接到手中,仔細研究一番,道:「還差一點……」
她從包裡拿出鑽石胸針,用尖利的稜角在背面刻字。她沒有陸明遠的技巧,字體歪歪扭扭,陸明遠勉強辨認出來,蘇喬寫的是他的名字。
他的唇角勾起弧度,給出一個罕見的笑。
當晚恰如昨日一樣。
入睡之前,陸明遠詢問蘇喬,她的腰還酸不酸,得到否定的回答後,他將她壓在了身下。他的吻淺嘗輒止,讓蘇喬放鬆,但他深知她很可口,一點點輕吻時,就扒掉了她的衣服。
纏綿到深夜,月亮都藏進雲中。
蘇喬有氣無力,欲言又止。
陸明遠仍在撫摸她,不斷親吻她的耳尖——因他發現蘇喬的耳朵極為敏感。
他破天荒地說起了好聽話:「我昨晚上做夢,又夢到了你。」他握著蘇喬的腰,坦誠自己的秘密:「你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
陸明遠的手上有繭,蘇喬早已骨軟筋酥。
她眸色迷離,探究道:「嗯,是嗎……你都夢到了什麼?」
陸明遠的回答讓人意外:「我說完了,你別笑。」
蘇喬被他勾起求知慾,興致更高,輕啄了他的下巴:「我答應你。好了,你快說吧。」
陸明遠嫌她調皮,輕拍她的後背,簡短描述了昨夜的夢境:「我夢見……回國以後的事。沒什麼稀奇的,就是從早到晚和你相處。」
他帶繭的指腹順著她的脊背一路往上,搭在她的後頸處,彈琴撫玉一般,極為輕緩地摩挲。
蘇喬想好的那一句玩笑話——「夢和現實都是反的」,竟然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她安靜地點頭,埋進他的懷中,描繪未來的藍圖:「我在北京有自己的家,一共三層。臥室都在二樓,還有好幾間空房,聽我的,都用來放你的畫好不好?」
她不由自主,討取他的歡心:「你喜歡林浩家的牧羊犬,不如我們也養一條吧。他們家的狗叫什麼來著……」
陸明遠接話道:「漢堡。」
話一出口,比往日更溫和。
蘇喬若有所思:「吶,我們的狗叫薯條。」
她答應過不能笑,但是忍不住笑了。
蘇喬的別墅總是空蕩蕩的,她想,如果有了陸明遠,肯定能增添人間煙火的氣息。
陸明遠卻抱緊了她,沒來由地念道:「小喬。」他吻她的額頭,問了一句:「你喜歡我什麼?」
這個問題將蘇喬難住。
她並沒有慎重考量過。
父母對蘇喬的教育很不一般,凡是她想要的,必須盡力爭取。大多數情況下,蘇喬都處於戒備狀態,她總要不露聲色,衡量利弊,掂量孰輕孰重。
但在陸明遠這裡,蘇喬總是很放鬆。
她回答道:「喜歡你長得帥,有才華……」
蘇喬略一停頓,還沒有說完,陸明遠便圓場,不再強求:「這兩句也夠了。行了,我們睡覺吧。」
毫無疑問,他已經被蘇喬那些同居計劃、養狗計劃弄得心腸極軟。
先前的躁動無藥而愈。
蘇喬沉思幾秒,執意補充道:「你真的很特別,和我身邊的人不一樣。
他們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目的,怎麼說呢,像各種顏色的玻璃珠子。」
她努力忽略自己的腰酸,攀附著陸明遠的肩膀,與他四目相對:「我覺得,你更像純粹的鑽石,我沒見過你這樣的……我見識短淺,貪心慣了,很想要。」
陸明遠啞然片刻,撫上了她的臉。
他道:「不用想了,已經是你的了。」
蘇喬強調道:「一直是我的。」
陸明遠的眼中有幽暗的光,他並未應聲,在蘇喬的臉頰上掐了一把。
蘇喬卻知道他這是順從了。
她睡得很踏實。
直到次日早晨,她接到了一個消息。
陸沉獲悉了蘇喬的籌碼,終於同意和她見面,唯一的條件是,不能帶上陸明遠。
他們的會談地點,位於陸沉的房子裡。蘇喬雖然熟悉那一塊地方,倒也沒有單打獨鬥,依舊帶著賀安柏赴約——她捨棄了沈曼,沒有通知任何人。
在表面上,沈曼還是她的助理。
她甚至打算,拉著沈曼一同回國。
賀安柏猜不出蘇喬的計劃,忐忑不安道:「大小姐,陸沉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我們都抓到他的把柄了……」
「沒那麼簡單,」蘇喬道,「他這種人,肯定有後手。」
他們被陸沉的手下領進室內。書房並不寬敞,陸沉就坐在椅子上,面前擺了三份文件,整整齊齊,還沒拆封。
陸沉擺了一下手,他的保鏢便出門了。
而後他抬頭,慈祥地微笑。
蘇喬會意,看向賀安柏,禮尚往來道:「好了,你出去吧。」
賀安柏「嘶」了一聲,狐疑道:「可是……」
蘇喬稍一挑眉,賀安柏不敢言語。他聽話地離開,蹲在外面等候。他暗想蘇喬來這裡之前,都沒和陸明遠打招呼,也不知道那小子會不會來找她?找到之後,會不會打擾蘇喬和陸沉的嚴肅談判?
陸沉反而沒有賀安柏操心。
事實上,他相信這一次的協商,一定能順利進行到底。
書房的窗戶半開,夏日暖風吹了進來。
蘇喬落座在沙發上,自言自語般提問:「我聽周揚的朋友說,他們有一陣子沒見到他了,您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陸沉答非所問:「不得了啊,小喬,這都瞞不過你。」
話雖這麼說,他卻沒有絲毫驚訝。
他笑著為她答疑解惑:「周揚呢,在我們公司任職二十多年,做出了不少貢獻。他也累了。我讓他提前退休,去鄉下休養了。」
蘇喬將遺憾化作一聲歎息:「周揚的朋友們聽了些風言風語,不太信任您了。當然,我和他們不一樣,我認識您這麼多年,相信您的信用和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