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他根本就是在冒生命危險了,誰敢說他不在意她!
即使如此,他怎能為了她冒這種險,要是真出了什麼差錯,她怎麼辦?女兒又該怎麼辦?
他真的是沒腦筋的大白癡!
「對不起,我只能想到這個辦法。」唐書槐低聲下氣的祈求她的諒解。
狗屁!
「無論如何,」裴璃怒吼。「你都不應該……」不對,這已經不是重點了,重點應該是……
她硬吞回怒氣。「好吧,好吧,我能理解你這麼做的理由,可是我不想在往後的每一天,都要擔心你是不是又要精神崩潰了,」這才是眼前最重要的問題。「所以,我要你再去找那個什麼曼的醫生,叫他再把你的能力封印起來!」
不怕他看穿她的心思,就怕他精神暴走,一時興起,又想去找死神玩俄羅斯輪盤了!
「這……」唐書槐滿眼為難,不知該怎麼說才好,「當斯得曼醫生替我解除封印的時候就警告過我了,當年我還小,要向我下催眠暗示很簡單,但現在我已經長大了,有成年人的意志力,想要再用催眠暗示來下禁制就……」嚥了口唾沫,真怕她又生氣了。「不太可能了……」
「耶?沒辦法了?」裴璃張牙舞爪,咆哮。
就知道她會生氣!
唐書槐瑟縮一下,「不過,當年他說得也沒錯,」忙道。「這種能力能夠隨著年歲增長而逐漸有辦法控制它,我現在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控制這種能力了,當我想『聽』的時候才『聽』得到,我不想『聽』的時候就什麼也『聽』不到了。」
這麼好,有開關啦?
「真的?」裴璃不放心地尋求確認。「不會再出現那種會讓你精神崩潰的情形了?」
「再也不會了!」唐書槐肯定的頷首。
「你確定?」
「我保證!」
「那就好。」裴璃這才揮去一頭冷汗,安下心來。「那今天又是怎樣了?」
「記得嗎?昨晚我們在咖啡館的時候,我們後面桌位是兩個阿拉伯人,我就是從他們那裡『聽』到他們計劃要在國慶節前一晚進行恐怖攻擊的……」
「難怪你會突然那麼急著要離開法國。」
「可是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就離開,總得警告他們一下……」
「結果好心被狗咬,反而被法國人當作可疑人物抓來審問!」裴璃恨恨道。
「對不起,小璃,都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唐書槐滿眼歉疚地瞅她。
「狗屁啦,你不好!」裴璃不耐煩地揮揮手。「明明是他們種族歧視,忘恩負義,可惡,就算原來想幫他們的,現在也沒興趣幫了,看他們比真正的恐怖份子還像恐怖份子咧!」
「最重要的是……」唐書槐輕聲道。「斯得曼醫生說過,最好不要讓人家知道我有這種能力,否則會為我帶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的。」
「我同意,這種事你知我知就好!」裴璃也壓低了聲音。「想要請你幫忙的人就不用說了,一般人絕對不喜歡隨隨便便就被人家看穿心思,尤其是那種有很多秘密的人……」
「我也不想知道人家的秘密,那是一種既可怕又沉重的負擔,說不定還會帶來危險呢!」唐書槐咕噥。「所以,真有必要的時候我才會去『聽』,一般時候,我都會封鎖住自己的能力不去『聽』的。」
「等等,那如果是外國人!就是講那種你不懂的語言的外國人,那你就算接收到人家的想法了,也還是不懂人家在想什麼囉?」裴璃好奇地問。
「不對。」唐書槐歎道。
「哪裡不對了?」裴璃不服氣地再問。
「我接收到的是思想波,不是語言波,」唐書槐更耐心地詳細解釋。「應該說是我的腦子接收到思想波,經過解讀後,再以我所能理解的方式表達出來,就變成我所『聽』到的聲音了,所以,無論對方是哪一國人,我『聽』到的一定是中文,懂嗎?」
誰會懂啊!
「不懂!」
「好吧,那我舉例來說,國語說:你好嗎?台語說:哩賀某?語言不同,但意思是一樣的,也就是說,那句話不管用什麼語言來表達,它的意思都是一樣的,因此,它的思想波也都是一樣的,這跟語言是無關的,這麼說,你總該懂了吧?」
好像有一點了了,但又不是很了……
「算了,就算我懂了好了,」裴璃喃喃道。「反正就是說,對你那種讀心能力來講,沒有語言上的問題就是了!」
「也可以這麼說。」唐書槐頷首。
不然還能怎麼說?
「不管怎樣,」裴璃不耐煩地擺擺手。「等一下就由我來應付,最多告訴他們說是昨天晚上,從那兩個在咖啡館裡的阿拉伯人那裡聽到的,那也是實話——只是那個『聽』和這個聽不一樣而已,剩下的,就讓他們自己去追查吧!」
「小璃,」唐書槐感激地圈擁住她。「謝謝你的諒解,我一直好擔心你知道實情之後會……」
「離開你?」裴璃不以為然地翻了一下眼。「我又不怕被你看透我的心思!」
「不,我是說,在那之前,我一直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離開我,但我真的不是不在意你,」唐書槐吶吶道。「而是……」
「好好好,我知道了!」裴璃瞭解了。「我想,也許是我那種想法太偏執了,有的時候,事情真的必須要說出來才有辦法溝通,畢竟,每個人的個性不同,生長環境不同,想法自然也不同,我在意的事,也許你不在意,勉強你一定要明白我的思考方式,這也是沒道理的。」
「小璃……」唐書槐擁緊了她,唇瓣貼在她額際呢喃。「我真的好愛你!」
「我也愛你!」裴璃也抱緊了他的腰,滿足的貼在他胸前歎息。
即使不使用讀心術,他就不知道她到底在意什麼,但是,他冒險回到過去的噩夢,只為了要留下她,這種在意,遠比那種在意,更真實、更令人感動、更教人揪心。
現在,她可以大聲的說了:她,是他心中的only one!
「你相信嗎?」
「我不知道。」
「那麼?」
「試試看!」
「我也這麼想。」
懷著半信半疑的心,兩個法國男人先後走出偵訊室隔壁的小房間。
「如果是真的呢?」
「就請他幫忙啊!」
「他願意嗎?」
「……」
總之,先求證再說。
於是,兩個法國男人一同進入偵訊室裡,然後,兩個人都不說話,盯著唐書槐看。
只是默默地裴璃不禁狐疑地瞪回去,不解他們這樣看著他們,又不吭半聲,到底是想幹什麼,唐書槐更是狐疑,因為他們盯住的目標是他,最後,他終於忍不住「聽」了一下,不到三秒就驚跳起來,滿面駭異之色。
「你們怎會知道?」
一聽唐書槐這麼說,那兩個男人也十分吃驚。
「上帝,是真的!」
「怎麼了?」裴璃忙問。
「他們知道了!」唐書槐憤怒地說,反過去盯住他們目不轉睛。「他們知道我的能力了!」
「耶?怎會?」裴璃錯愕地傻了眼。
「這房間裡有竊聽設備!」唐書槐忿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