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助理雖然進了總裁辦公室,卻只做端茶倒水的活,一是因為他懷疑人生,無心工作,二是因為蔣正寒沒事讓他幹。
而今,謝平川安慰周助理:「恆夏準備在近兩年上市,你想做Iion公司的提款機嗎?之前的談判都不歡而散,最快的方法,只有我先離職。」
蔣正寒表揚周勤道:「摔文件的那場戲,你竟然哭出了聲,非常有狀態,我很欣賞。」
他讚不絕口:「我當時有些出戲,因為謝平川叉開腿坐在地上,我從沒見過他這樣。多虧了你,周助理,你眼中都是淚水,傳染了情緒。」
周助理抬頭,用中指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誠實道:「我沒有演。」
「忘記和周助理說了,」謝平川看向了周助理,「本來打算向你解釋,不過我相信你,無論如何,你都有自己的判斷。」
周勤自己判斷了一會兒,更關心另一個問題:「謝總監,您什麼時候復職呢?」
第58章 民政局登記日
謝平川復職的問題, 也是蔣正寒所關心的。
蘇氏集團與他們串通好, 起到了第三方媒介的作用,接手Iion公司拋售的股份,又將一部分轉回了恆夏。
經過這一次重組與變更, 謝平川和蔣正寒夫婦聯合持有大量股權, 再加上技術部離不開謝平川, 他遲早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蔣正寒近期也不輕鬆。
多方壓力傾瀉,彷彿隕石墜落一般, 重重砸落在了身上——逃避是不可能的,必須沉默地接受, 他和謝平川都是承受人。
為了保全整個公司, 不得不用旁門左道……說到底,還是他們的實力不足,如果堅持正面衝突, 多年的心血, 必將要毀於一旦。
蔣正寒道:「辛苦各位, 這段時間比起艱難的創業期, 有過之無不及。」
「董事會那邊, 倒是挺好交待……」謝平川緩緩前傾, 扶住了辦公桌,「明天是二十七號吧, 我有事,想去一趟民政局。」
有什麼大事,非要去民政局?答案不言而喻。
他還特意挑了日子。二七, 二七,諧音就是愛妻。
蔣正寒格外理解,由衷為他高興:「恭喜你們。祝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百年好合,白頭偕老——這也是謝平川所期盼的。
公司的問題被他放在了一邊。他想趁著官復原職之前,板上釘釘,等了這麼多年,實在是不想等了。
當日傍晚,謝平川回家之後,就在斟酌措辭了。
彼時夕陽落幕,霞光萬丈,雲朵色彩濃烈,恍然有盛夏的假象。窗台上落雪堆積,不過無人清掃,徐白將窗戶開了一條縫,那雪塊就撲簌簌地往下落。
她做好了晚飯。清蒸魚、雞絲卷、蠔油雙菇、和一道蝦仁玉米,都被擺在了桌上。
或許是飯菜的香味飄散,吸引了嗅覺靈敏的蝦餃。這隻貓安靜地趴在餐桌邊,用一雙黑亮的眼睛望著主人。
徐白還在端湯——豆腐白菜湯,清湯寡水,賣相卻很好看。
謝平川幫了她一把,接著又說:「明天是禮拜三。早上八點,民政局開門……」
徐白拿起筷子,夾了一個雞絲卷。聽到謝平川的話,她連雞絲卷都不吃了,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謝平川只覺得她可愛。他雙手捧住徐白的臉,在她白嫩的臉頰上,左右各揉了一把,弄得徐白生氣道:「不許你揉我的臉。」
她給他留了一條退路:「我同意你親我。」
常言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謝平川摸著她的頸項,低頭吻了她的側臉,她就趁機偏過頭,在他的耳邊說:「我也同意明天去民政局。」
謝平川沉默片刻,竟然道:「嗯,小白,我不是在做夢吧。」
他沒料想到徐白答應的這麼快。他原本以為,至少要旁敲側擊一晚上。
「前段時間,我拿了你的戒指,也陪你做了婚檢……那一天我就答應了。我喜歡你很多年,我不說,你應該也知道。」徐白拉住謝平川的手,搭上了自己的左胸口。
她的心跳怦然作響,比正常狀態都快,她想讓謝平川明白。
謝平川深陷困境,官司纏身。她如何表達支持呢?她什麼都不考慮,一心想嫁給他,無論前路多曲折,她願意和他一起走。
不過這一番無聲告白,沒有立刻傳達給他。
謝平川沒心思吃飯。他把徐白按在牆上,親了又親,和她商量道:「叫一聲老公,讓我聽聽。」
徐白沒有答應。
謝平川啞聲道:「寶貝。」
他親她的耳朵,耐心哄道:「小公主。」
徐白並非不想叫,而是被他蘇的腿軟。
可惜謝平川不知道。
他深吸了一口氣,聞到的都是她身上的香味,如蘭草一般,很淡又很勾人。他輕輕撥開徐白的頭髮,看著她的雙眼,岔開話題道:「我八歲那一年見到你,第一次和你說話時,竟然沒有想到,你是我將來的妻子。」
氣氛如此浪漫,充滿了溫馨的回憶,徐白卻選擇拆台:「你那時候才八歲,我們又是第一次見面……假如你想到了,才是不合邏輯。」
她也記得清楚:「那天中午,我舉著洋娃娃,想要送給你,你都不理我。還把兩隻蠶放在洋娃娃身上,騙我說它長蟲了,你從小就好調皮。」
謝平川不做解釋,在她的腰上摸了一把。
他道:「放在哪裡?我想不起來了。」
手指不斷游移,每新到一處地方,謝平川便要問:「是放在這裡麼?」最後停在她的後背,像是在給小貓順毛。
徐白道:「你又佔我便宜。」
話雖這麼說,她的臉頰染了緋紅。
因為她一貫坦誠,這偶然的害羞,越發讓人心生歡喜。就像一朵沾了露珠的水芙蓉,應了那一句「不勝涼風的嬌羞」。
謝平川見狀,依舊坐懷不亂:「你聽我解釋,我沒有佔你便宜。我在和你一起回憶過去。」
徐白信以為真。
她仔細思考,如實道:「還有啊,你小時候喜歡打架。因為你長得比較好看,三年級的班上,就有男孩子叫你小白臉……你也不吵架,直接和人動手。你還堅持長跑,仰臥起坐,引體向上,都是為了不輸打架……」
徐白捶了一下牆壁:「暴力不能解決問題,要改正。後來你長大了,就不再和人動手了。」
謝平川聞言,忍不住笑了一聲。
他說:「你連這些都記得。」
謝平川有意無意,接著問道:「和我有關的事,你都記得很清楚麼?」
「對啊,」徐白沒察覺有坑,立刻跳了進去,「我在國外那幾年,夜深人靜的時候,躺在床上,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會想到你。從你二年級開始,凡是我聽過的、見過的事,就像電影回放一樣……」
講到這裡,她自覺失言,停住了嘴。
夕陽逐漸下沉,收盡了冬日餘溫。他們站在餐廳的牆邊,被餘光照出一雙落影,影子交疊,像是別樣的剪紙賀禮。
徐白到底乖巧,小聲叫了一句:「老公。」
謝平川正在盛飯。他還端著一個小碟子,給徐白夾雞絲卷。此時察覺徐白的話,他抬起頭來,承認道:「我聽見了。」
他將碟子放下,像是閒扯一般,和她談起一個國家:「愛爾蘭的婚姻制度很特殊,結婚相當於合約,期間不可以離婚……」
謝平川道:「最短的合約期限是一年,最長是一百年。明天我們去領結婚證,我當它沒有期限。」
就像他曾經說過的話。下輩子也想娶你,再接著百年好合。
徐白微怔,半晌後,她應了一句:「好呀。」
第二天清晨,天公作美,陽光和煦。
謝平川早前就做好了預約。他的確是預謀已久,表單和證件都帶全了,出門的那一刻,他還發了一條朋友圈,只對分組好友可見,但也算是昭告天下:今天領證,好高興。
季衡回復得最快,他一連打了好幾個「啊」,來表達自己的驚歎,又寫了挺長一段話:「恭喜你啊,川川,你終於要結婚了。婚後做一個好老公,愛老婆,疼孩子,因為你是有家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