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香無助地回頭看著她,習玉覺得他眼淚都快出來了,「習……習玉!」他支吾著,「我到底該從什麼地方下手?魚鱗怎麼刮?這把刀實在是不順手……」
習玉真想笑翻在地上打滾。泉念香!你這個毒舌,終於也有今天啦!曲天青走過去輕道:「少爺,刀應該橫過來用,不如讓我來吧,麻煩您去把青菜切一下。」
念香鬆了一口氣,趕緊把刀送出去。他瞪了一眼習玉,「你什麼也不做,還好意思笑我!」他給她一個頭捶,「快去把火生上,還發什麼呆呀?」
習玉笑道:「才不要!看你們手忙腳亂比較有意思!」
此話一出,只見曲天青將魚身一翻,刷刷兩下將肚子破開取出內臟,她冷冷看著習玉,手上滿是血,森然道:「給我生火去!還是你想來殺魚?」
習玉連連搖手,趕緊跑去生火,誰知灶台下面空空的,也沒柴火,她叫了起來:「念香!去搬些柴火呀!不然我怎麼生火?」
念香正在切菜,好好的青菜被他切的如同狗啃,他正是手忙腳亂的時候,一聽她叫,不由鬆了口氣,道:「我去生火取柴。習玉,你來切菜,我真的不擅長。」
習玉接過菜刀,以前在司馬家都是有廚師做飯的,可是在她上初二之後,不知道什麼原因,家人辭退了廚師。家裡人沒一個會做飯的,終於,在吃了兩個月的外賣之後,再沒人在家吃晚飯了,她無奈之下,只得自己買了食譜回來學著做。
她一拿起菜刀,過去的那種感覺又回來了,依然是空蕩蕩的廚房,她一個人切菜,沒有一點聲音,做好了飯,也是一個人對著電視吃。一個人吃飯總是沒有趣味的,雖然以前全家人吃飯也沒什麼趣味。久而久之,她飯量越來越小,初三的寒假,因為腸胃病送去醫院急救……
「司馬習玉!你要我叫你多少遍?」又是曲天青!她急忙回頭,卻見曲天青臉色微微一紅,怔了半晌才輕道:「抱歉,我不該直呼少夫人的名諱……」
習玉愣了一下,突然噴笑出來,抓住她的袖子一個勁搖晃:「你總算肯叫我名字了,我還當你打算把少夫人這個稱呼用到天荒地老呢!曲天青,你真是有意思!」
曲天青瞪了她一眼,紅著臉支吾道:「那個……你……司馬習玉,這裡鹽不夠了,你去問前面大廚房要點過來……」
這個曲天青,她怎麼越來越覺得她很可愛?習玉哼著小曲子,快步往大廚房走去。天快黑了,雪下得更大,習玉心情奇好,孩子氣地去踩那些沒有腳印的平滑雪面,將地上搞的一團糟。
「你心情不錯嘛!」
一個聲音在背後突然響起,習玉微微一驚,急忙回頭,忽然口鼻被什麼香甜的東西堵住了。她頓時頭昏腦脹,然而僅存的意識卻讓她不甘認輸,雙手胡亂地揮舞著。
那人輕易地抓住她兩個手腕,低頭在她脖子上輕輕一嗅,邪氣地笑道:「好香!紅頭髮的小妞!跟小爺我快活去吧!」
那個採花賊!這是習玉腦海裡最後的五個字,她眼前終於一黑,頹然癱去那人手臂上。
曲天青在小廚房裡等了又等,念香把火生好,飯都快熟了,而鹽還沒有送過來。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心下一驚,急道:「不好!我不該讓她獨自出去!」
她猛然推開門,正在背柴火的念香嚇了一跳。「天青?怎麼了?」他見她神色驚慌,心下不由一緊,「習玉……在什麼地方?」他沉聲問著。
曲天青眼淚都要出來,恨道:「都是我不好!不該讓她去大廚房取鹽!」她的眼淚滾了下來,嘴唇幾乎要咬破。
念香倒抽一口氣,一把甩下身上的柴火,朝大廚房那裡飛奔而去。曲天青急忙跟在後面,卻見路上腳痕紊亂,而在一排籬笆下面,落了一根簪子。念香撿起來一看,卻是早上他親手替習玉簪上的!他心神猛然一亂,忍不住抬頭四處亂看,卻見旁邊的屋頂上有一排新腳印。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23.採花賊的報復(4)
他突然極度後悔,為什麼昨晚沒有殺了那人?
即使是年三十,城東的媚春樓依然敞開了大門招客。這裡是個小鎮,樓裡的姑娘們多是尋常姿色,然而濃妝艷抹一番,加上嬌聲軟語地呼喚,倒還真招來了一些浪子遊人。
這會子雪下得更大了,老鴇正打著傘吩咐龜奴去把樓前的紙燈籠換成琉璃的風氣死。今兒是年三十,本來客人就少,大街上空蕩蕩的,有家的人都團聚去了,倘若不是荒唐到極點的浪子,也不會在此時還流連煙花之地。
龜奴笨手笨腳,不小心打碎了一個風氣死,老鴇本來就不高興,剛張開了嘴要罵,忽見街頭那裡急急走來一個人,似乎懷裡還抱著什麼東西。她趕緊回頭大叫:「明月!可人!來人了!快去把他拉進來!」
兩個姑娘欣然答應,趕緊跑出門去,就見那人身材倒是挺高大,只是全身上下罩了一件漆黑寬大的披風,連頭臉也遮去了。他胸口那裡隆起一塊,似乎懷裡還抱著一個人。
那人卻不理兩個柔聲叫喚的姑娘,逕自走去老鴇那裡,「啪」地一下,直接丟了一錠四兩重的黃金。
「給我最好的上房,最好的酒菜。我不要姑娘,別來打擾我。」
這裡是小地方,老鴇哪裡見過這麼大筆的錢,眼睛都直了,扯起嗓子尖叫道:「快……!快接客!上酒菜!」
龜奴低頭將那人領去三樓的廂房,不一會兒上了酒菜,有個膽子大的人偷偷瞥了一眼床上的人,卻見一頭如火一般的長髮垂在床沿,而那個出手闊綽的男子則坐在床邊看她。龜奴不敢再看,趕緊關上門退了出去。
那人看了習玉好久,忽然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道:「喂,快起來吧,別睡了!起來陪小爺喝酒作樂!」
習玉迷迷糊糊地「喔」了一聲,茫然睜開眼,只覺腦子裡昏昏沉沉的,全身都使不出力氣來。她緩緩打量著周圍陌生的環境,突然一驚,瞪向床邊的那人。
「是你!採花賊!」
那人嘿嘿一笑,脫去身上的披風,那雙陰柔妖嬈的眼睛如同桃花春水一般,誘人之極。
「小爺有名字的,蘇尋秀,叫我尋秀。」他抓起習玉的一撮紅頭髮看了半晌,輕道,「真是古怪的髮色,喂,你多大了?」
習玉瞪了他半天,越看越覺得他像那個明星,「關你什麼事?」她反駁,膽子大得很。
蘇尋秀哈哈一笑,「果然膽子很大。你這丫頭太陰毒,小爺我豈能放過?」說著他輕浮地在習玉臉上一捏,見她沒什麼反應,不由愣住了。
「那個……我說,我已經嫁人了,我老公的厲害你也知道啦,當心他真的把你閹割了哦!」習玉慢悠悠地說著,雖然心下緊張,可是身體卻不能動,不如乾脆和他耍嘴皮子拖延時間。
蘇尋秀嘖嘖兩聲,道:「好狠的心腸,算了,良宵苦短,說這些做什麼!待你嘗過銷魂蝕骨的滋味,只怕你會抱著小爺求我再給你。」
他反手一掌,居然劈空熄了燭火!這一手讓習玉看呆了,蘇尋秀得意地笑道:「小爺厲害吧?還有更厲害的呢!」他扯下帳子,半壓到習玉身上,伸手去解她衣服上的帶子。
習玉苦於無法動彈,只能急道:「等等!你等等!做採花賊可以這麼猴急嗎?今天是大年三十,你好歹讓我吃了年夜飯再說吧!」
蘇尋秀皺起修長的眉毛,道:「說什麼廢話呢?做盜賊的,哪裡有年夜飯給你吃?」他的手已經探到習玉的領口裡,一觸到她滑膩的肌膚,他不由心神一蕩,低聲道:「好一身細皮嫩肉……」
習玉被他摸得渾身發毛,張口大叫道:「我……可是我餓了!我要吃飯!你讓我先吃飯!吃完了隨你做什麼!你這點風度都沒有?」
蘇尋秀歎了一聲,支起身體看著她,道:「你若是要耍花招,我勸你省省吧!這裡是妓院,你家相公打破腦袋也找不來這裡。算了,誰讓我憐香惜玉……桌子上有飯菜。」
他坐去一邊,等習玉下去吃飯,誰知她只是瞪著自己,動也不動,蘇尋秀不耐煩地說道:「你還要做什麼?」
23.採花賊的報復(5)
習玉恨恨道:「我動不了!你那是什麼劣制迷藥?要是有副作用,我一定找你算帳!」
24.強盜山寨(1)
蘇尋秀也不惱,瞅著她只是笑。習玉越看他的笑臉越不順眼,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淫笑?果然長得再帥的人,淫笑起來都是很噁心的。
「原來你還會玩這種花樣,嘿嘿,我真是小看你了。」他說著,忽然伸手,將習玉攬去懷裡。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嚇得渾身都硬了,誰知他只是將她攔腰抱到桌子旁邊,拾起筷子夾了幾塊筍片,放到她唇邊。
「要小爺餵你,怎麼不早說?來,乖乖張嘴。」
習玉動彈不得,只能張嘴將筍片吞下去,至於那是什麼味道,她根本沒嘗出來。晦氣!她暗暗想著,好好的年夜飯沒吃上,大年三十,還要和淫賊面對面坐著,被他露骨的眼光看得渾身發毛。
泉念香!你怎麼還沒找來?她在肚子裡大叫,眼看她磨啊磨的,一桌子飯菜本來就不多,都吃了十之七八,這人的眼神也越來越露骨,難道她真的要被採花賊強暴?
「那個啥……」習玉見飯菜吃得差不多了,不由再找一個借口,「菜好鹹,我想喝點茶……」事實上,她根本沒吃什麼,東西都叫蘇尋秀吃光了。這個死淫賊!連頓飯都捨不得請,還想佔人便宜,簡直做夢!
蘇尋秀笑道:「喝茶?那麼喝完茶你是不是還說要解手?解完手是不是還說要休息一下?嗯,給你這麼七拖八拖的,天都要亮了。你口渴?不要緊,小爺保證讓你馬上就不渴!」
習玉一時語塞,眼看他的頭垂了下來,竟然是要吻她!習玉大驚之下,也不知從什麼地方來了氣力,猛然抬手擋住,道:「你有口臭!不要碰我!」她自己也不知道喊了什麼東西,蘇尋秀的身體一僵,冷笑了起來。
「真是不知好歹的丫頭!」他再不打算和她磨下去,抓住她的領口,往兩邊一扯,竟然打算在椅子上就強上。習玉這下再也叫不出來,手腳漸漸能動了,她卯足了力掙扎,手腳亂揮。
蘇尋秀忽然揮手將桌子上的碗碟全部掃到地上,習玉只聽一陣乒乒乓乓,然後整個人天旋地轉,被他強行壓到了桌子上。屋子裡漆黑一片,習玉的手腕被他制住,半點也動不得,只覺他口中的熱氣噴在脖子和肩膀上,然後胸口一痛,竟然被他咬了一口!她在極度驚恐之下,竟然冷靜了下來,拚命思索著該如何反抗。
蘇尋秀見她不再掙扎,不由笑道:「這樣才乖,小爺保證讓你爽翻天!」
他伸手去摸她的腿,習玉在黑暗中極力睜大了眼睛,試圖尋找防身的物事,忽見旁邊案上的銅製燭台,有兩根蠟燭已經燒完了,露出下面尖尖的銅刺。她心下微微一動,正好這時蘇尋秀用手去掰她的膝蓋,習玉趁機用膝蓋全力一頂,只聽他慘叫一聲,整個人跌在一旁縮成一團。
習玉翻身而起,飛快抓過銅燭台,對準他的腦袋砸下去。誰知此人雖然要害被傷,畢竟是練過武的,伸手居然擋了過去。習玉情急之下抬腳就踹,將他踢翻在地,然後她舉著燭台,厲聲道:「今天我非親手把你閹割了不可!」
她把尖刺的那一邊對準他的腿間,用力刺下。蘇尋秀大駭,再也顧不得疼痛,一個縱身躍起,抬手就要扇她巴掌,將她打昏。習玉這時已是熱血沸騰,見他抬手,便厲聲道:「你敢打我試試?你敢打女人?」
蘇尋秀被她這樣一吼,倒愣住了,習玉趁機舉起燭台砸了過去,轉身就往門口跑。蘇尋秀哪裡能讓到嘴的肥肉逃走,他三兩步追上去,伸手剛要抓她,忽聽門外走廊上傳來急急的腳步聲,老鴇在外面一個勁兒哭喊著。
「客官!客官!您不能硬闖啊!哎喲!」她忽然痛呼一聲,想必是吃了什麼苦頭,「殺人啦!搶劫啦!大虎子快去報官呀!」老鴇的聲音直震九天,將屋內還在纏鬥的兩人都嚇了一跳。
只聽有什麼利器「鏗」一聲抽了出來,一個狂怒的女子聲音叫道:「她在什麼地方?你這個混賬說不說?不說我馬上把你腸子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