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吃不能咬,更不能吞進肚子裡的「東西」。
農家婦到底要幹些什麼活兒,宮雪菱一點概念也沒有,不過她知道莊稼人都是早早睡、早早起,於是她決定要讓那個看不起她的夫婿瞧瞧她有多麼「能幹」。
天剛亮,她就起床了。
左瞧右看,眼珠子到處飛……咦?她的夫婿呢?
兩眼繼續找,她急急忙忙摸下床,雙腳一落地,嘴裡不覺逸出一聲呻吟,下意識低頭看——「天!」血糊糊一片,如果不是娘親去世前就跟她提過這種事,她可能會當場嚇出三魂七魄!
她繼續呻吟,見小屏風旁有水盆,摸過去想擰毛巾來擦拭……咦咦咦,水竟然是熱的!
不是吧,他不但已經起床了,還特地燒熱水給她淨身?
去,真沒面子,還說要讓那個看不起她的夫婿瞧瞧她有多麼「能幹」呢,結果頭一早就讓他看扁了!
不過,這不能怪她,昨夜她好辛苦,情有可原……
但是,他好像比她更辛苦……
不對,她不但很辛苦,還會痛呢……
可是,可是——最後他好像比她更痛苦——
奇怪,既然那麼辛苦、那麼痛苦,幹嘛要做那種事?
她困惑的想半天想不通,決定不再浪費時間想那種無聊事,先解決目前的狀況更緊要。
不能比他早起,至少要做一餐美味的清粥小菜給他稱讚一下。
於是,她急急忙忙淨好身、急急忙忙穿衣服、急急忙忙換掉初夜沾血的床單,再急急忙忙跑出臥室,定睛一看,她又呆了好半晌,然後洩氣的抽抽鼻子。
「可惡,居然連早膳都做好了!」而且是麵餅和元麥糊粥,不是清粥小菜。
好,她懂了,種田人幹的是粗活兒、使的是勞力,喝清粥不經餓,非得先填飽大餅才使得出力氣來。
沒問題,她明天一定會比他更早起床做大餅給他啃!
接下來,她以最快的速度用過早膳,然後洗碗、洗衣,整理家務、打掃屋子,把臥室、堂屋和客房都清潔得纖塵不染,順帶也把屋前的曬穀場清掃乾淨,再下廚準備午膳。
起碼在這方面,她可以立刻讓她的夫婿另眼相看,讓他清清楚楚的知道她不是那種啥事都不幹,只會繡花捻琴的干金大小姐。
午時,當獨孤笑愚回來用膳時,她不禁有點發怔,因為獨孤笑愚變了個樣子。
斗笠、粗布衣褲、草鞋,袖管、褲腳全卷高了,連濃密的頭髮也懶得挽髻,只隨便用條布帶束在腦後而已,徹頭徹尾莊稼人的模樣。
他要不是莊稼人,她的腦袋就拎下來任人踢!
「午後有空去整理一下客房和倉庫吧!」
看到家裡整理得乾乾淨淨的,他沒吭半聲,用過她精心調理的午膳,他也捨不得吐兩句稱讚,直到臨出門前,他才笑吟吟的丟下這麼一句話。
小氣,就會使喚人,也不懂得要稱讚人家一下!
待他一出門,她便氣唬唬的衝到客房,門一打開,她抽了口氣,整個人跪到地上去,差點哭出來。
滿滿的一屋子,一箱箱、一櫃櫃,全都是她的嫁妝,她不整理,誰整理?
好半晌後,她才噙著 淚水踏入客房內,開始翻箱倒櫃的檢查那一箱箱、一櫃櫃到底是什麼東西,聽獨孤笑愚的口氣,似乎倉庫裡也有。
真是該死,要把它們整理到哪裡去呢?
黃昏時,當她在燒柴準備洗澡水、切菜料理晚膳時,腦子裡還在絞盡腦汁苦苦思索,那麼多東西到底要塞到哪裡去?
啊,對了,明天一定要比他更早起床!
第三日,天未亮,宮雪菱就醒來了,側身一看——
「不會吧?」
她連滾帶爬的跌下床,不相信的再左看右瞧——
「可惡!可惡!他又比我早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