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鬼閻羅的兒子,不鬼才怪!
不過,相對於從無錫到呂梁山的快馬加鞭急趕,他們回過頭來要到滇境的毒龍谷這一路,速度減慢了許多,因為多了一個小娃娃,大人無所謂,小娃娃可受不了苦,獨孤笑愚也捨不得讓寶貝女兒受苦。
但眼看時限一天天逼近,陸學季兄妹也愈來愈受不了五日一痛的苦,仗著自己身為長輩,宮如媚決定開門見山向獨孤笑愚索討萬年冰玉盒。
「把萬年冰玉盒給我,你們夫妻倆可以慢慢來,我們要先走一步!」
獨孤笑愚懶洋洋的瞟她一眼。「姑姑知道蛇芝血蘭是什麼嗎?」
宮如媚瞥向宮孟賢,後者搖搖頭表示不知。
「是……蘭花?」照名字來看,應該是吧?
「的確是蘭花,不過……」獨孤笑愚抱穩女兒,好讓宮雪菱餵她喝米湯。「少了一個字。」
「少什麼字?」白蘭花?野蘭花?紫……
「毒!天下至陽之毒!」獨孤笑愚輕輕道,無視眾人愀然色變的反應,他繼續往下說。「血蘭一旦開花便永不凋謝,還會散發出一種致命的香氣,毒龍谷之所以會成為有去無回的絕地,就是因為谷內滿佈血蘭的香氣,只要吸上一小口,這輩子也就別想再吸到第二口氣了,所以需要萬年冰玉盒去封住它的香氣。此外,血蘭一旦移位,不到一刻鐘就會枯萎,只有萬年冰玉盒才能夠凍結它的生命……」
他慢吞吞的抬起眸子,似笑非笑的勾著嘴角。「請問姑姑,你想如何進毒龍谷尋找蛇芝血蘭呢?」
宮如媚駭然瞠眼,好半晌都答不出話來。
「那你要如何進去?」宮雪菱問,純粹是好奇,不是為宮如媚說話。
「我不怕毒,天底下沒有任何一種毒傷得了我。」獨孤笑愚輕輕道。「事實上,我家的人都是百毒不侵。」
「真的?好厲害!」宮雪菱驚歎。「是天生的嗎?」
「當然不是,你以為我二叔冒險進毒龍谷掘取蛇芝血蘭是為什麼?就是為了煉製解百毒的藥啊!」
「所以,就算你把萬年冰玉盒給姑姑也沒用?」
「對。」
「非你去不可?」
「也沒錯。」
好,答案出來了,姑奶奶可以到一旁去喝茶休息了。
「但我們前進速度如此之慢,如果超過限期怎麼辦?」不,姑奶奶還不能喝茶休息,姑奶奶還有疑問猶待解惑。
「不怎麼辦,橫豎那種毒又死不了人,除非自戕。」
「咦?」這答案太令人意外了,眾人不約而同驚呼。「不會死?」
不會,可是……」獨孤笑愚的笑容多了一點詭譎的味道。「五日一痛會變成三日一痛,而且一痛就痛上整整六個時辰,然後……」
他聳聳肩,沒再說下去,也不需要再說下去,大家都猜想得到結果是什麼。
雖然那種毒死不了人,但當中毒者再也承受不了那種痛苦時,也只好自個兒尋求解脫了。
陸學季猛抽氣,臉色刷一下變成墨綠色的。「那我們還不快快趕路!」
獨孤笑愚雙眉一揚,笑吟吟的。「你想命令我嗎?」
換了是以前,陸學季不但會馬上承認他就是要命令獨孤笑愚,還要順帶嘲諷挖苦幾句,然而在見識過獨孤笑愚殘酷無情的殺人本事之後,他什麼也不敢,只敢背烏龜殼。
「不不不,我不是!可是……可是……」無助的目光瞥向親娘尋求幫助。
「他不是那個意思,」宮如媚忙道:「但他們畢竟是雪菱的表哥,表姊,你忍心看他們受苦嗎?」
「為什麼不?那也是他們自找的,不讓他們吃夠苦頭,他們學得了乖嗎?」獨孤笑愚依舊笑得親切又溫暖,語氣卻十分冷酷。「要按照我的意思,我根本就不想浪費時間救他們!」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宮如媚憤怒的提高了嗓門。
「為何不可?」獨孤笑愚淡然反問:「一個不知道該如何做個真正的男人,一個不知道該如何做個真正的女人——就像姑姑你,兩個都是廢物,要他們留在這世上又有何用?」
「你你你……」宮如媚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他們哪裡不像男人、女人了?」
「他們又有哪裡像男人、女人了?」獨孤笑愚帶笑冷哼。「是男人就該頂天立地、無愧於心,知所當為,知所不當為,但你兒子偏偏當為不為之,不當為偏為之,自私、任性又不能吃苦,膽小如鼠又欺善怕惡,成天只會胡搞瞎搞盡惹禍,惹了禍就推給別人去承擔,請問他哪裡像男人了?」
兩眼一轉,獨孤笑愚再瞥向一旁的陸佩儀,後者被陸佩琴硬摀住嘴巴,免得她又亂說話惹翻了不該被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