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璣自己對生的一切都沒有任何知覺。
她正做著一個古怪的夢夢裡的一切都好像蒙著一層厚厚的紗不讓她看清。依稀是自己在河畔沿著河畔層層疊疊不知長了多少鮮紅如血的花。
她伸手去摘、揉碎看著那猶如鮮血般的汁液順著手掌流到地上心中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意和熟悉感。
忽然有人坐到了她身旁喚她:「璇璣如今你可明白了?」
明白什麼?她茫然。
「你要看看嗎?」他還在問。
看什麼?她還是不明白。
「只有這一次下不為例。就讓你好好看看吧!」那人說完往水裡投了一顆小石子。水面漸漸泛起了漣漪一圈一圈最後變成無數會動的畫面。
她到底是好奇的忍不住湊過去細細一看——她的心忽然劇烈跳動起來渾身的血都在往頭頂翻湧。
唔……那是……那是?那是!
她猛然怔住一種熟悉又遙遠的感覺席捲而上她迫不及待地伸手——要抓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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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敏言怔怔地看著璇璣抬高的那隻手十指尖尖皮膚白皙得好似透明一般在黑暗中散出一種奇異的銀光、銀光?!
他來不及多想身後的蠱雕出驚天動地的吼聲彷彿見到了什麼可怖的東西又是害怕又是興奮只猶豫了片刻便毅然用利隼啄了下來!
鍾敏言緊緊閉上眼耳邊只聽一陣奇異的風聲像微風穿過竹林又像綿綿的風吹翻了樹葉輕柔而且輕快。
他悄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只見一道銀色的影子忽然竄了出來快到不可思議伴隨著它的動作那風聲便響一下。它繞著蠱雕打轉從上到下從左到右由於動作非常快乍一看上去簡直就像在蠱雕周圍套了一隻銀色籠子。
那是什麼?他駭然地瞪圓了眼睛被一種奇異的壓力壓得動也不能動。
眼看那只蠱雕被銀色的影子圍住似乎還試圖掙扎擺脫卻只是徒勞。銀色的影子越收越緊那蠱雕也漸漸動彈不得身體被它輕輕觸碰一下便抖的不能自抑。
鍾敏言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從一隻蠱雕的眼睛裡看到了恐懼正在吃驚忽見璇璣那只散著銀光的手輕輕一揮山洞裡忽然光芒大作他眼睛一陣劇痛急忙用力閉上。
耳邊只聽「嘶嘶」兩聲響背後忽然被什麼滾燙的東西潑上來驚得他一個寒顫。
然後便是寂靜無比的寂靜。
鍾敏言閉目等了很久再也沒聽到半點聲音便遲疑地睜開眼。入目便是璇璣熟睡的小臉不再蒼白不再赤紅恢復了正常的臉色——不甚至還要更好臉頰上兩團嫩嫩的紅暈更映得她烏眉紅唇秀麗無比。
可是他心中只覺得恐懼。
剛才的是什麼?那是什麼?!蠱雕呢?!他猛然回頭卻見岔道裡空無一物方纔那只巨大的蠱雕居然憑空消失了!只留下滿地的黑血無窮無盡地蔓延出去如今看來簡直像個黑色的夢。
他死死地盯著那一大片血跡怔怔地心中也不知是什麼滋味。
那是什麼?璇璣是什麼?
他胸口漸漸變得窒悶眼前慢慢浮起一層層的金星最後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璇璣她臉色紅潤正做著好夢嘴角甜甜地揚起。他卻覺得那天真的笑容裡都帶著無盡的殺機。
眼前忽然一黑他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耳邊依稀聽見褚磊的喊聲他動了動嘴唇卻不出聲音跟著便失去了所有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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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客棧裡了。鍾敏言只覺渾身上下都好像被泡在溫暖的水裡暖洋洋地忍不住輕輕呻吟了一聲。身後立即有人低聲道:「不要動。」
他急忙睜開眼現自己只穿著中衣盤腿坐在床上身後似乎有一雙手掌抵在背心那暖洋洋的感覺就是從掌心中傳遞過來的。
他無力地眨了眨眼睛低聲喚道:「師父……我……」
褚磊沒說話一直到將他全身的真氣都過了一遍理順了糾結的筋脈這才收功。半晌他才道:「我去遲了找到你們的時候你們三個人都是滿身的血暈了過去。好在你和司鳳受傷不重也算萬幸。」
鍾敏言還有些茫然下意識地問道:「璇璣呢?」
這兩個字一出口他心中電光火石一般在山洞中的那些經歷猛然浮現出來:銀光、遍地的鮮血、璇璣面上心滿意足的微笑。
可怕!那情形是如此詭異如今再回想都覺得恐怖。
他顫聲道:「師父……璇璣她……還好嗎?」
褚磊起身走到窗邊沉默半晌才道:「她很好燒已經退了。大夫說過一會便會醒過來。」說完他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敏言……山洞中生了什麼?」
鍾敏言聽他一問禁不住便是一顫抿著唇說不出話來。
褚磊又道:「我趕到的時候全然沒有蠱雕的影子。先前看你們滿身是血以為你們受了重傷如今看來那些血不是你們身上的……敏言生了什麼事?蠱雕呢?」
鍾敏言呆呆地坐在那裡也不知該不該把璇璣的事情告訴他。想了很久他才一咬牙搖頭道:「師父……我與司鳳力戰蠱雕卻不敵後來氣力不足都暈了過去我也不知究竟生了什麼。」
褚磊不疑有他便歎了一聲拍拍他的肩膀溫言道:「你做的很不錯不虧是我的徒弟!」
鍾敏言一怔他第一次被師父這樣誇獎禁不住歡喜至極含笑揉了揉鼻子。
「司鳳已經醒了如今正和你師叔還有東方島主在樓下。你也下去吧給他們說說當時的經過。」
鍾敏言答應了一聲。
下樓之後果然看見楚影紅他們坐在角落裡。禹司鳳額頭上纏著一圈白布左手也上了板子看起來傷的不輕。見到他來了他還笑:「原來已經能起來了!我還以為你要睡個十天呢!」
鍾敏言搖了搖頭走過去坐到他對面「璇璣還沒醒嗎?」他問。
禹司鳳道:「沒。你說得不錯。她真的是一隻豬。」
鍾敏言只有苦笑。
「對了我當時暈過去了。後來到底生了什麼?」
鍾敏言沉吟半晌還是搖頭:「……我不知道我也暈過去了。」
楚影紅在旁邊笑道:「好啦都別這麼死氣沉沉地!不管怎麼說你們這些孩子都完好無損。捉妖任務也算完成了只等把那只天狗帶回去看簪花大會的熱鬧吧!」
她身邊坐的是東方清奇這位仁兄比較倒霉被蠱雕拖著狠狠撞上石頭不單右手骨折還斷了好幾根肋骨現在從上到下包得嚴嚴實實動一下就齜牙咧嘴地呼痛。
「哎呀哎呀我們當真是老了!」他感歎「這次在老蠱雕身上吃了大虧以後可不能再托大嘍!」
說得眾人都笑起來。
楚影紅見褚磊神色鬱鬱似是滿腹心事的樣子便低聲道:「掌門還在想蠱雕的事麼?」
褚磊歎了一聲「不知究竟是誰搶先一步把它解決的。如果世上當真有此等高人比較起來咱們五大派之類的說法無疑是坐井觀天……」
東方清奇用那只沒斷的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背朗聲道:「褚老弟多少年了你這多疑的性子還是沒變。姑且不說我們是不是坐井觀天你我當時都在場哪裡還見到有別人?更何況那山洞深不見底也不知是不是通到其他地方。那蠱雕也許是順著山洞逃走了也不一定。你若是擔心待我養幾天傷咱哥倆再去那山洞走一遭必將那只孽畜殺了不可。」
鍾敏言的嘴唇微微一動似是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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