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我們也一起去吧,大哥,不然我們學武幹嘛,不就是為了要幫助人的嗎?」

  從諸葛文毅交出所有帳簿那一刻起,她就吵著鬧著要離開!!白白浪費了一整年什麼都沒撈著,還耗在這裡幹嘛?

  可是章郁雄還不打算離開,因為他還沒娶到老婆,而且他也打算拿出父親留給他的遺產和諸葛文毅合夥做生意,雖然數目不算多,但做個小本生意已綽綽有餘,再仰賴諸葛文毅的經驗,想東山再起應該不會太困難。

  開什麼玩笑,得不到諸葛家的財產,她正在計畫要如何從大哥那兒把所有遺產拐到手,大哥卻想拿去和「不相干」的人合夥,這太沒道理了吧!

  不過現在正好,先把大哥支開,再要回南陽,也得等她先把遺產拐到手再說。

  章郁雄略一思索,「也好。」再轉注諸葛文毅。「賢弟請先候上十天半個月,等我回來再一起討論細節。」

  「沒問題,小弟我哪兒也不會去。」

  於是,章郁雄兄妹和杜偉兄妹就這樣匆匆離去了,陳家大宅裡只剩下諸葛文毅兄妹和銀花,還有那個離餓死不遠的書生。

  濛濛正待回廚房,走開兩步又轉回來。「大哥。」

  「思?」

  「今兒一早我去買米,聽到一件事……」

  「什麼事?」

  「呃……」濛濛遲疑一下。「記得以前咱們在榮陽那兒也有佃農,每逢天災人禍時,爹總會免去他們的佃租,可是今年癩痢頭卻硬是要他們交租,不交就得還田地,這樣人家怎麼活下去嘛!所以我想……」

  「我知道了,」諸葛文毅頷首道。「我現在就去找他,勸他別再逼迫人家,留人家一條活路,他也不會有多大的損失。」

  「我跟你去。」銀花揪住了他的衣袖。

  「你跟去幹什麼?」想到他們離開諸葛家時,癩痢頭那副色迷迷的樣子,諸葛文毅就覺得那不是個好主意。

  「有女人在的話,也許他會表現得大方一點嘛!」

  諸葛文毅皺著眉頭,還是不太贊同,不過……「好吧。」為了那些走投無路的佃農,他不能不盡全力。

  但他們不到一個時辰就回來了,而且鮮少發怒的諸葛文毅頭頂竟然在冒煙。

  「那個混蛋,競說他人死活與他無關,該繳租就得繳租,一毛錢也不能少,更不能拖欠,除非……」

  「除非什麼?」濛濛忙問。

  諸葛文毅瞥一下銀花。「除非銀花嫁給他!」

  銀花反倒沒生氣,還笑吟吟的安撫未婚夫。

  「別生氣了,大公子,那種人遲早會有報應的!」

  最好是!

  可是,等不到癩痢頭得到報應,那些佃農已經活下下去了呀!

  晚些時,濛濛到後院洗衣服,腦海裡卻只煩惱著該如何幫助那些可憐的佃農,心不在焉的打水:心不在焉的蹲下來洗衣:心不在焉的捶打衣服:心不在焉的一棒狠狠敲下去:心不在焉的恰恰好敲在某只下長眼的手掌上,一瞬間,所有的心神全都回來了,她猛然吸氣,一把抓住自己被敲扁的手……

  @#%/\#&%#$……

  嘴巴張得比炒菜鍋還大,卻痛得叫下出聲音來,連呼吸也窒息了,眼眶裡迅速積滿了淚水,但就在即將垂落下來那一瞬間,她及時拾高手臂抹去了,再積滿,再抹去,又積滿,又抹去,繼續積滿,繼續抹去……

  說不哭就是不哭!

  奸不容易,疼痛終於減輕到她能忍受的程度,她才徐徐吁出一口氣,再慢慢放開右手,低頭檢視紅腫的左手,匆又拾趄眸子側向一旁,那個竹竿似的書生下知何時又跑來看她洗衣服,俏無聲息的立在那裡,真像這陳家大宅裡的幽靈

  他不會剛好姓陳吧?

  「你為什麼不哭?」同樣的問題。

  「我為什麼要哭?」同樣的反問。

  又是好半晌的凝視,突又轉身離去,濛濛啼笑皆非的望著他迅速消失,搞不懂他到底是要問什麼?

  她哭下哭關他什麼事?

  「真的,好奇怪的人耶!」她咕噥,低頭繼續洗衣服,這回,她很小心不再去敲到自己的手。

  要洗的是衣服,不是她的手。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最毒男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