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小妹在那裡!」聽不見,應該看得懂嘴型吧?
君蘭舟看懂了,兩人當即一起飛身越過殺戮人群,一眼見到垂首嗚嗚咽咽,絕望地悲鳴不已的香墜兒,懷裡竟抱著個血淋淋的身軀,兩人不約而同心頭一沉。
來遲了嗎?
甫落下身子,君蘭舟立刻伸指按向香墜兒懷中血人的腕脈,先是皺眉,忽又雙眼一亮。
「心脈尚未斷絕,還有救!」
一直盯著他看的獨孤笑愚馬上就看懂了君蘭舟說什麼,心中一喜,馬上扶起香墜兒的臉兒,毫不客氣的甩了兩巴掌。
「別哭了,墜兒,妹夫還有救,墜兒,你聽見了沒有,墜兒?」
巴掌一打下去,哭聲就止住了,但香墜兒仍是一臉茫然,彷彿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獨孤笑愚明白她是哀傷過度,一時難以回過神來,於是先和君蘭舟相互點開對方的耳穴,再輕輕拍拍香墜兒的臉頰,並柔聲呼喚她。
「墜兒,妹夫還有救,聽見了沒有?墜兒,妹夫還有救啊!」
又說又拍了片晌後,香墜兒才慢慢出現反應,她徐徐蹙起了眉頭,似乎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還……有救?」
「對,妹夫還有救!」獨孤笑愚更用力的重複自己說的話。
香墜兒困惑地看了他好一會兒。
「但……他的呼吸……」
「你二哥說有救就有救,你不相信你二哥嗎?」說著,獨孤笑愚向君蘭舟點點頭示意。
君蘭舟立刻扶正躺在香墜兒懷中的方瑛,再將早已準備好的十三支金針飛快的刺入方瑛胸前,根根沒入,半點不露,旋即狠狠地在方瑛心口處重擊一掌。
沒有動靜。
再一掌。
還是沒有動靜。
第三掌。
終於,奇跡似的,方瑛竟然應掌喘了一大口氣,又咳了兩聲,隨後,胸膛也開始急促的起伏,雖然輕微,但確實是有動靜了。
就在這一瞬間,香墜兒終於回過神來意識到現實,狂喜的失聲大哭。
「夫……夫君沒死,他沒死!」
「他沒死,但還是要盡快施救!」說著,君蘭舟從香墜兒懷裡抱走方瑛,話說完,人也不見了。
「我們快跟上去!」獨孤笑愚扶著香墜兒起身。
「等等,還有……」香墜兒揪住他的衣袖,又哽咽了。「公公……」
獨孤笑愚無語,默默地開始在遍地屍首中尋找那個等於是被他親娘害死的人。
周圍,土蠻子人仍在相互砍殺,已經失了魂、丟了魄,即使哭聲已停,他們的腦子也回復不過來了。
風,悄悄的嗚咽,為在戰場上流連的魂魄,靜靜的哀悼。
一得知方政已陣亡,沐晟馬上帶兵溜到永昌去了,龍川江畔只剩下孤伶伶一座營帳。
「大哥,妹夫傷得太重,我一個人沒辦法,你得立刻趕回去請我爹來一趟。」
「行,我立刻趕回去。」
「十三天。」
「什麼十三天?」
「十三天之內一定要趕回來。」
「什麼?」獨孤笑愚驚叫。「就算我們不吃不喝也不睡的趕路,也趕不及呀!」
「那妹夫就沒救了!」君蘭舟冷漠地道。
獨孤笑愚窒了一下,咬了咬牙根。「好,我會趕回來,你帶小妹和妹夫到昆明等我們。」
這裡是最前線,沐晟都逃了,留在這裡連安全都談不上,更不可能靜靜養傷。
「我會先租一棟屋子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