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氣死他,再篡奪盟主之位!

喻蘭川莫名其妙, 把眉吊出了髮際線, 回了閆皓一個問號。

甘卿:「怎麼,有事要忙?」

喻蘭川忽然抬頭問她:「你們覺得我長得像人肉導航嗎?」

甘卿眨眨眼,沒明白——這小喻爺平時自我感覺良好得爆棚,對自己最大的優勢反而不自信了?

喻蘭川狠狠地磨了磨牙:「那你們一個一個的,沒事就給我發地圖定位, 到底是幾個意思?」

閆皓那邊發完地圖定位就沒回音了, 甚至沒來得及看喻蘭川的回復。

悄悄的人影在牆角一溜,轉瞬就不見了, 把閆皓嚇出一身冷汗, 差點以為自己又跟丟了,好在這條路年久失修,兩邊的石磚翹了起來,露出了柔軟的淤泥, 留了女孩半個小巧的腳印,閆皓順著腳印找過去,才發現牆角有個小門——倆院之間不知道什麼原因, 磚牆中間隔了個小空檔,非常窄,恐怕還不夠一人通過, 大概是怕不好清掃, 所以在這加了道小門。

她準是從這穿到了別的路上。

閆皓這麼想著,縱身一躍,從小門上翻了過去, 輕飄飄地落地……沒落成。

這小空檔缺了大德了,有一邊院子的牆是斜的,於是把空檔夾得上寬下窄!

閆皓的骨架本來就比人家細伶伶的小女孩大好幾圈,再加上常年堆在電腦前縮脖端肩,端出了一副格外厚實的肩背,縱身一躍,直接卡在了裡面!

閆皓雙腳懸空,腳丫子撲騰了幾下,還是夠不著地面,就著這麼個上不著村、下不著地的姿勢,他拚命地扭過頭去,發現悄悄在小巷另一端驚訝地看著他。

閆皓把腳丫子撲騰出了自由泳的形狀,臉憋得通紅。

悄悄回過神來,在侷促地空間裡艱難地衝他打手勢:「你跟著我?」

閆皓想回手勢,可實在沒地方放他的手,不得已,他只好忍辱負重地張嘴,準備說人話。

還不等他出聲,悄悄立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木門不怎麼隔音,閆皓跟著她的手勢一側頭,聽見另一端傳來了嘈雜的人聲。

「守住胡同口,別讓人進來。」

「楊逸凡,如果不是你做事太絕,我們也不想動武!」

「趙長老不出來,這事完不了!」

楊逸凡?

閆皓睜大了眼睛。

悄悄矮身趴在小空檔另一側的木門邊,透過縫隙往外看去。

楊逸凡為了圖省事抄了醫院後面的小路,本來就背陰,兩端的路口都被流浪漢和乞丐堵住了,西北風裡,幾個衣衫襤褸的流浪漢湊在一起,一副打算尋釁滋事的模樣,即使有人經過,看見這麼一夥也都繞路了。

悄悄看見有個兩個穿補丁衣服的人扣住了楊逸凡,連拉再扯,不知道要把她帶到哪去。

楊逸凡平時嘴不饒人,這會人在矮簷,倒是很識時務,她知道放開喉嚨也喊不來人,所以乾脆不費力氣,只是刻意壓低了重心,給對方拖拽製造難度拖延時間,同時打開了漆皮包,任憑裡面各種鑰匙、證件之類的小東西滾得到處都是——這樣,只要這些丐幫的渣滓稍有不小心,很容易在現場遺漏東西,如果有人來找她,能提供線索。

悄悄像只警惕的貓一樣弓起了後背,這時,她聽見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分神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閆皓差點把鎖骨折了,才堪堪側過身,他深吸一口大氣縮回肚子,總算是落了地,正艱難地邁著螃蟹步往她這邊挪,絕望地朝她伸出了一隻手——救命,拉我一把!

悄悄:「……」

她往小木門外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快憋死的閆皓,猶豫再三,還是選了生命比較「垂危」的一方——擠過來抓住了閆皓的手,把他往外拔。

可是閆皓這枚蘿蔔體型太大,周圍土質又實在是不鬆軟,悄悄使出了移山的力氣,只把閆皓拖出了五公分,她汗都下來了,不得已停了下來,朝閆皓搖搖頭,又憂心忡忡地回了下頭。

閆皓看懂了她的肢體語言:那邊比較緊急,要麼你先在這夾一會?

閆皓二話沒說,目光一沉,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剛才感覺到了,悄悄雖然輕盈靈活,但手上真的沒多大力氣,就她拖自己的動作看,閆皓覺得她哪怕有點功夫,可能練得也不太紮實,絕對不能讓她一個人出去。

悄悄跺了跺腳,掙扎著掰他的手,閆皓五指收攏,把她捏得更緊,連連衝她搖頭。閆皓來去無蹤,不光輕功好,燕子有翅膀,「堂前燕」可沒這個種族優勢,只能靠四肢的力量,他是能僅憑單手五指就把自己懸掛在高樓外的,手勁非同小可。

悄悄覺得他的手指像鐵鉗一樣,怎麼掰也掰不開,氣得作勢要咬他。

閆皓扭頭不看她,豁出去了隨便咬,反正皮糙肉厚,他另一隻手艱難地摸出手機,給喻蘭川發信息:綁架,快來!

字沒打完,悄悄就對他發了大招——咯吱了他。

閆皓手一哆嗦,「來」字打成了「啦」,就猝不及防地發送了出去,他被兩面牆固定著,躲都沒地方躲,又不敢出聲,給悄悄蹂/躪得眼淚都快下來了。

喻蘭川又回了一串問號:誰綁架誰?多少人?什麼情況?你好好說話,發什麼嗲!

閆皓:「……」

要老命了!

被丐幫堵在小胡同裡的楊逸凡餘光瞥見路口來了輛灰撲撲的車,壓低聲音說:「你們帶走我有什麼用?是讓我交出打狗棒,還是讓我給你們登報寫聲明道歉?我說句話,警察就不查了嗎?」

「那不歸我們管。」

楊逸凡冷笑:「丐幫『疑似』非法民間組織,你們現在既然非得把疑似坐實,我也可以捨命陪君子——放、手!我自己走!」

她猛地掄開抓她的人,面沉似水地揪出自己被下水道卡住的鞋穿上,氣場陡然長到了兩米八,楊逸凡把亂髮一抹擦:「走啊。」

這時,一身癢癢肉的閆皓終於難以為繼,手一鬆,悄悄就游魚似的滑了出去,縱身往小門另一邊衝去。

閆皓一把沒拉住,劇烈的掙動間,他連外衣再毛衣全給兩邊牆壁的摩擦力捲了上去,閆皓情急之下亂拱一通,從自己的衣服底下鑽了出去,身上只剩下一條「二桿梁」小背心,終於能勉強移動了,可是已經來不及去抓悄悄了。

悄悄一躍而起。

閆皓表情都裂開了——慢著,別去!

就在這時,警笛聲倏地劃破了所有人緊繃的神經,雙腳已經騰空的悄悄反應極快,把兩隻腳往兩側一撐,固定住了自己,守在路口的乞丐流浪漢們全體緊張了起來,打算用來綁人的車立刻從路邊滑走了。

警笛聲越來越逼近,緊接著傳來人聲:「幹什麼的!」

丐幫弟子們再也顧不上楊逸凡,一哄而散,小空間裡的悄悄和閆皓屏息凝神,悄悄小心地從木門縫裡往外看。

只見一個濃眉大眼的黑臉男人帶著一幫穿制服的警察進來,楊逸凡好整以暇地衝他露出一個笑容:「我還以為剛才那通報警電話沒打通呢,怎麼,喵隊,現在社會治安問題也需要刑警出警了嗎?」

「我姓苗——不是,」苗隊撿起她的手機遞過去,「你說的這些組織無孔不入,我想你可能就會有危險,所以找了幾個兄弟在你周圍盯著,沒想到他們還真敢!這就是黑/社/會!」

楊逸凡卻沒接。

苗隊抬頭:「怎麼?」

「『黑/社/會』前任老大的孫女有個燙手的山芋,」楊逸凡低頭看著他,「喵隊,你想接管嗎?」

一百一十號院裡,喻蘭川叫的出租車剛有司機接單,就收到了閆皓的消息。

這三腳踹不出一個屁的「蜘蛛俠」在發了幾條莫名其妙的求救微信後,又來了一句:「沒事了,警察來了。」

外衣扣都沒來得及繫好的喻蘭川:「……」

閆皓髮完信息,就覺得鼻子有點發癢,懷疑是盟主在罵自己:「悄……」

背對著他的悄悄伸出一隻手,打斷了他,閆皓方才放鬆的神經一緊,片刻後,他倆聽見了很輕的腳步聲。

楊逸凡跟苗隊走了,剩下的警察去周圍搜捕方纔那伙丐幫弟子,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緩緩走進來——舉著手機的袖子上有一個裝飾性的小補丁。

「跟警察走了……唔,打狗棒恐怕也要落到他們手上……我知道,楊長老,信物不是問題,這回丐幫遇到了大坎,反而是我們的機會……兄弟們都藏好了,您放心,我這就過去。」

好不容易擠過來的閆皓聽得雲裡霧裡,低頭去看悄悄,卻發現那女孩臉上鍍了一層濃重的陰影。

閆皓拍了拍她的肩——你怎麼了?

悄悄沒理會,那人一邊打電話一邊走遠了,悄悄輕輕地扒住木門,一撐一跳,就從小空檔裡擠了出去。

閆皓只好跟上。

那個穿西裝的人很小心,沒經過有反光的路口,都要停下來左顧右盼,以防有人追蹤,可惜耳力和功夫大概不怎麼樣,被兩大輕功高手綴著,一路也沒察覺。

不到五分鐘,悄悄和閆皓就看見了他要見的人。

那人花白頭髮,走路有點瘸腿,又矮又瘦,瞇著眼蹲在路邊抽煙——正是楊平。

閆皓不認識楊平,但他能感覺到,悄悄的身體一瞬間繃緊了,大大的杏核眼裡掙出了血絲。

閆皓想了想,把鏡頭調近,偷偷拍了楊平的照片,再一次把定位發給了喻蘭川。

喻蘭川剛跟司機協商完取消訂單,客人無故取消訂單,司機也很不高興,冷冷地噴了他一句:「您倒是想好了再叫啊,我這都走一半了,溜傻小子呢!」

喻蘭川理虧,挨噴也只能忍,誰知電話撂下還沒晾涼,又收到一個定位,他簡直要瘋。

「淡定,冷靜,」甘卿趕緊哄,「這回車我來叫。」

喻蘭川冷著臉,專心地在旁邊不高興。

甘卿抹掉了眼睛裡的淚膜,扒著眼在手機上翻了半天,喻蘭川不耐煩地說:「還沒人接?你什麼人緣?」

「不是,」甘卿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地問,「那打車軟件全稱叫什麼來著?」

喻蘭川:「……」

這些人怕是要氣死他,再篡奪盟主之位!

閆皓這邊剛發完微信,就見悄悄越來越壓抑不住呼吸,那雙平時溫柔呵護小貓小狗的手攥緊了拳,青筋從手背一路延伸到了胳膊上。

抬頭和手下說著什麼的楊平臉色忽然一變:「你帶了什麼髒東西回來?」

手下莫名其妙:「什……」

他話沒說完,楊平手裡點煙的打火機倏地飛了出去,裹著厲風,直衝著藏在遠處樹後的悄悄打來。

閆皓一把拎起悄悄的後頸,猛地把她往後一拽,打火機擦著她撞在樹幹上,當場炸了,一聲巨響。

被發現了!

楊平嚼著煙尾,緩緩站起來:「哪來的兩隻小耗子?」

閆皓不能讓悄悄出頭,一咬牙一跺腳,他愣頭青似的從樹後面躥了出來,擋在悄悄面前,跟楊平大眼瞪小眼。

楊平把煙頭從嘴裡薅出來,睨了他一眼:「哦,閆家的小崽子。」

閆皓愣住了:「你……你認識我?你是誰?」

楊平呲出一口黃牙:「什麼都不知道你管哪門子閒事?我見過你那三腳貓的功夫,趁我心情好,懶得跟你一般見識,快滾吧。」

這時,閆皓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機械的聲音:「你是楊平。」

他回頭看去,悄悄拿著個手機,不知用了個什麼軟件,能讀出她輸入的字。

楊平眉梢一動,目光落在那不起眼的小女孩身上。

她看上去也就二十歲,臉上還帶著少女的稚拙,嘴唇抿成一條線。

「我是朱俏,三十年前,我祖父是丐幫九袋長老之一,你還記得麼?」

楊平緩緩站直了。

「祖母和小姑姑就是被你出賣給行腳幫、又燒死在倉庫裡的,我祖父去找行腳幫的人報仇,因此入獄,死在了裡頭,我父親才十三歲,因為貪玩睡在了同學家,躲過去了。他永遠也忘不了一夜之間家破人亡的那天,到死都在追查當年那件事。」

悄悄打完最後一句話,把手機塞給閆皓,從褲腿裡抽出了一把半尺來長的匕首。

手機盡忠職守地替她說完最後一句話:「他看不見了,我來替他問清楚。」

《無污染、無公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