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城裡人都說,周家小姐都是一個比一個漂亮,可也是一個比一個刁蠻、

  一個比一個霸道,說不定比伯母更可怕呢!」

  「道聽途說不一定真。」

  「那如果她真的就是跟伯母一個樣兒呢?」

  慕容羽段沉默片刻。

  「小妹,婚約已訂,我們不能毀婚,妳應該懂的。」

  「可惡,都是伯母害的啦!」慕容雪不甘心的嘟嚷。「要是再來一個像伯母那樣成天尖酸刻薄地嘮叨個不停的大嫂,那我還寧願大哥你娶一個啞巴呢!」

  「小妹……」慕容羽段欲言又止地輕輕一歎。

  「真的沒辦法了嗎?」慕容雪不甘心地問,兩眼期待地啾著哥哥。

  「好嘛,好嘛,我會先給自己做好心理準備,然後忍耐,可以了吧?」又說了幾句後,慕容雪便離開了,留下慕容羽段獨自仰望星辰閃爍的夜空,深深歎了口氣,無言,良久、良久……

  而那抹纖影也靜立於暗影中,良久、良久……

  春後銀魚霜下鱸,每年五月到七月是太湖銀魚和白蝦的盛產期,在這時期裡,漁民們都特別忙碌,總是早早出門、晚晚歸航,回到家裡用過晚膳後就直接回房上床睡覺,免得翌日清晨爬不起來。

  不過這日早膳過後,慕容問天和慕容羽段誰也出不了門,因為慕容大夫人不讓他們出門,他們只好讓杜嘯風、杜嘯雲先去準備漁船,然後暗自希望今天的慕容大夫人,舌頭不會太長。銀魚白蝦不會自己從湖裡爬上岸來讓他們檢,是要使勞力去撈捕的。

  「昨晚周府管家來做什麼?」慕容大夫人頭一句丟出來的就是質問句。

  「來問婚期。」慕容問天鎮定地回道。

  「婚期?」慕容大夫人陡然拔高了嗓門,透著明顯的驚慌。「你你你你……定了?」

  「尚未,他要先去請算命先生看幾個日子,今晚再送來讓我挑一個。」

  幸好!

  慕容大夫人暗暗鬆了口氣,「那好,」差點被嚇死。「今晚順便跟他說一聲,新郎是月楓。」不說不行,不然成親時,周大富要是不給她兒子迎親,大家就白玩一場了。

  「不,大嫂,當初訂婚約時談的是羽段,就得由羽段成親。」

  「我訂的婚約,自然是由我兒子成親!」明明是歪理,慕容大夫人卻是一臉的理直氣壯。

  她說的就是天理!

  慕容問天有點啼笑皆非。

  「大嫂,婚約上的名字是羽段啊!」

  慕容大夫人窒了一下,「所以……所以要你今晚跟他說一聲啊!」現在,不是理直氣壯,而是耍賴了。

  慕容問天搖搖頭。「不,這種出爾反爾的事,我們慕容家不能做。」慕容大夫人臉色一沉。「不能做也得做!」

  耍賴不成,又改成發飆了。

  「不!」

  「長嫂如母,你敢件逆我?」

  又來了!

  「大嫂,任何事我都能聽妳的,可就是不能做這種背信違約之事!」

  「說到底,你就是不肯?」

  「非不肯,是不能。」

  「你……」

  眼看慕容問天打死不肯應允,而今晚就要訂下婚期了,慕容大夫人一時又氣又急,甩手一巴掌又揮出去了,慕容羽段見勢不對,正待上前代父承受那巴掌,就在這當兒……

  「爹!爹!爹!」早膳後就跟著娘親到前頭飯鋪子裡做準備的慕容雪,拉著尖嗓門一路叫到後頭來,身後還跟著又是好幾天沒回家的慕容月楓。慕容大夫人那一巴掌停在半空中,慕容問天與慕容羽段疑惑地回頭望。

  「爹!爹!前頭來了一位好美好美的啞巴姑娘,她……她……」慕容雪似是不知該如何解釋才好,便直接把纖手伸出去,張指露出躺在掌心上的東西。「她給我這個,您瞧,是不是……是不是……」

  「蒼龍佩!」才一眼,慕容問天便驚呼著搶過來凝眼仔細看。「沒錯,這確是慕容家的傳家至寶,蒼龍佩!」

  「那……那……那個啞巴姑娘不就是……」不知為何,慕容雪很是興奮。

  「妳堂哥的未婚妻,默家小姐默硯心。」慕容問天嚴肅地點了點頭,「快,還不快去請她進……」忽地一頓。「等等,妳說她是……」

  「啞巴,她是個啞巴。」慕容雪說,語氣愉快得令人懷疑。「她一直沒吭過半聲,害我跟娘問了老半天都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直到她拿出蒼龍佩,我才猜到她可能是誰。」

  慕容問天怔愣了一下,旋又命令道:「無論如何,先去請人家進來再說!」

  就在慕容問天與慕容羽段的目光跟著慕容雪移往屋外之際,慕容月楓反倒急步往裡走,迅速來到慕容大夫人身邊,俯唇在慕容大夫人耳際不住低語,不一會兒,慕容大夫人便雙眼放光,眉開眼笑地直點頭。很快的,慕容雪領著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女來到眾人面前,而慕容問天父子甫一看清那位姑娘,當即異口同聲的叫了出來。

  「是她?」慕容問天。

  「是妳?」慕容羽段。

  出現在他們眼前的,竟是那位老是像根柱子一樣佇立在太湖畔,慕容問天曾懷疑她是否要輕生的清麗少女。

  原來她就是默硯心!

  「姑娘妳……」慕容問天謹慎地問。「是默家小姐默硯心?」

  清麗少女淡漠地瞟他一眼,點頭。

  「那麼姑娘是來履行婚約的?」慕容問天再問。

《啞情一線牽》